曾經,有個偉大的素描畫家:卡夫卡和他的41幅塗鴉 | 拾書所

曾經,有個偉大的素描畫家:卡夫卡和他的41幅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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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一個偉大的素描畫家」

  談及法蘭茲.卡夫卡(1883-1924)的作品時,我們直覺就會想到他的文學寫作。卡夫卡也熱愛畫畫這件事,知道的人比較少。從很早以前,他的朋友與遺稿管理人馬克斯.布羅德就認為,卡夫卡是個擁有「特殊力量且與眾不同的藝術家兼畫家」,把他的素描畫作單單視為「稀奇收藏」並不公平。幸虧布羅德將卡夫卡幾個不同時期的素描作品留存下來;這些畫要不是卡夫卡送給布羅德的,要不就是布羅德從卡夫卡的廢紙簍裡搶救下來的。

  其中最著名的是六張別具風格的男人的素描,各自擺出不同的姿態,布羅德將之命名為「被隱形線操控的黑色木偶」(The Black Marionettes on Invisible Strings),但更為人所知的名稱是「六個(小)黑人」(圖2-7)。這幾張插畫常被用於卡夫卡的書封。

  卡夫卡顯然早在小學時期就上過畫畫課,但課程內容只限於「仿作」,也就是模仿或速寫各種不同樣貌的物體(參考圖33與圖41的下圖)。根據卡夫卡的表現評估,至少就這個階段來講,這種教學法似乎無法燃起他對繪畫的興趣與熱忱。

  上了中學之後,畫畫是選修課程。我們無從得知卡夫卡是否上過這類課程,但考量到他在小學的表現,以及可能在大學期間或畢業之後,他「開始向一個二流畫家學習學院風格的畫法,糟蹋了〔他自己〕的天分」,就此看來他似乎不大可能在中學上過畫畫課。遺憾的是,該位畫家是何許人也,我們無從查明。

  卡夫卡是在大學階段才發展出對繪畫的喜好。1901/02年,他去聽了艾爾文.舒茲(Alwin Schultz,1838-1918)談建築史、荷蘭繪畫以及基督教雕刻的講座,也註冊了兩門藝術史的研究課程,從而認識了亞佛德.里奇瓦克(Alfred Lichtwark)的名作《練習如何觀看藝術作品:以課堂裡的實驗為本》(Ubungen in der Betrachtung von Kunstwerken nach Versuchen mit einer Schulklasse, 1898)。幾年之後,他卻認為這本書「自有卓越之處,除此之外,頗為可議」。那些年間,他也跟昔日的同窗埃米爾.烏提茨(Emil Utitz)相當要好,埃米爾後來成為頗富名氣的藝術哲學家。1903-05年間,卡夫卡在大學攻讀法律的最後幾年,因為無聊,他在課堂筆記的空白處快筆「塗鴉」了一番。馬克斯.布羅德向他借了筆記,看出那些素描的價值,布羅德還算精明,把它們剪下來妥善保存。這些素描占了卡夫卡留存至今的畫作的絕大部分。

  從那時直到卡夫卡過世為止,他規律地提筆畫畫。不只如此,大學畢業後不久,儘管曾經受教於那位「二流畫家」,加上中學以來就萌生成為作家的野心,但他似乎有想過要成為一名藝術家(這有可能是《審判》裡,提托瑞里那個畫家角色的靈感來源),這個心願使得他在十年後回顧過往時,自稱是「一個偉大的素描畫家」(ein groser Zeichner)。素描「(給他)帶來的滿足感遠勝其他一切」。這也使得布羅德在布拉格一群藝術家成立「八人組」(「奧薩馬」〔Osma〕,這些人是布拉格第一批跳出來支持塞尚、高更跟梵谷的藝術家)的時候表示:「我可以跟你們講個偉大藝術家的名字:法蘭茲.卡夫卡。」弗里茲.菲格爾(Fritz Feigl)如此憶道,他是「八人組」的成員之一,也是卡夫卡的同窗。布羅德接著就拿了一些風格類似表現派的素描給他們欣賞,菲格爾認為這些素描會讓人聯想到保羅.克利(Paul Klee)或艾福瑞.庫賓(Alfred Kubin)的早期作品。

  卡夫卡完成學業之後,大概從1906年開始,他跟「八人組」的成員互動頻仍。除了菲格爾,還有威利.諾瓦克(Willy Nowak)、奧多卡.庫賓(Otokar Kubin,別跟艾福瑞.庫賓混淆了)、博胡米爾.庫必斯塔(Bohumil Kubi?ta)、安東.普羅哈斯卡(Anton Prochazka)、埃米爾.菲拉(Emil Filla)、麥克斯.霍伯(Max Horb)以及喬治.卡爾斯(Goerg Kars)。他在1907年11月寫信給女友:「我突然與一群人為伍,其中有軍官、柏林人、法國人、畫家、夜總會歌手。」。「法國人」跟「畫家」這些字眼,尤其會讓我們聯想到強烈傾法的「八人組」。整體看來,上述事實給人的印象是,卡夫卡此時尚未決定要當個作家還是藝術家。

  後來,卡夫卡不再把自己作為藝術家的天賦和野心看得那麼重;譬如說,他承諾女友菲莉絲.鮑爾(Felice Bauer),他會寄幾張以前畫的素描給她,「給妳一點東西當笑料」。如前面提過的,布羅德早早看出了這些素描的價值,於是持續蒐集那些「鬼畫符」(卡夫卡這麼說的)。雖然卡夫卡對布羅德的讚美略有怨言,還是對他的收藏熱情做了讓步,卡夫卡曾說「我雖然不苟同,但能夠理解」,並直接把它們送給了布羅德。但最後這個舉動也沒什麼意義了,因為1921年末,卡夫卡在寫給布羅德的「遺囑信」裡指示,「我的一切資產……舉例來說……素描等等的物品」應該都要盡數銷毀;不過,隔年另立的一份遺囑裡,他不再明確提及那些素描。布羅德想以專刊或作品集的形式出版這些收藏,遺憾的是,這個計畫終究未能實現。此書雖然來得遲了,但多少補上這個缺口。

  雖然不只菲格爾一人將卡夫卡的素描歸類為表現主義,但他人另有看法。根據布羅德的說法,作為藝術家的卡夫卡,正如他的散文作品所反映的,「本著現實主義者的良心……同時也是異想世界的創造者」。這些素描看來近乎抽象,由「流動的,實際上連綿不斷的線條」所構成,因此被貼上「新藝術」(Jugendstil)的標籤。可是,另有人與菲格爾所見略同,認為這些素描的表現主義色彩甚至比他筆下的故事更濃厚。有些人將它們跟夏卡爾(Chagall)、喬治.格羅茨(George Grosz)、德維格.米德奈爾(Ludwig Meidner)、庫賓、馬爾克(Marc)、康定斯基(Kandinsky,「藍騎士」)跟克利(Klee)連結在一起。最後一種看法則特別強調這些素描跟康定斯基的關係。

  讀者請注意:卡夫卡的素描如同他的散文一般,可以有天南地北的詮釋!

  卡夫卡曾經跟古斯塔夫.亞努赫(Gustav Janouch)談起自己的素描,時間點可能是在1922年10月,兩人對話的脈絡很有趣。遺憾的是,亞努赫對兩人談話的記憶並非全然可靠,但本書難擋其誘惑,依然引用了那場對話的關鍵內容。讀到這段對話的時候,令人忍不住想起「被隱形線操控的黑色木偶」:

  但是這些素描見不得人啊。那是純屬個人的,看不懂是什麼東西的鬼畫符……我的人物比例都不太對,沒有自己的視平線。我想要抓住人物的輪廓,可是他的透視消失點不在紙上,而在我的鉛筆沒有削尖的另一端──在我的心裡!……

  (那張紙)那都是一些很怪異的小人物的速寫,只有強調抽象的動作,或奔跑,或鬥毆,或在地上伏行,或是跪著。……

  ……這些素描是很久前的、深深烙印在心裡的熱情的痕跡……那熱情當然不在紙上,那裡只有痕跡。熱情是在我心裡。我一直很想把它畫出來。我很想到處看看,把我所看到的畫下來。那就是我的熱情……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界定我所看到的東西。我的素描算不上是繪畫,是個人的表意文字而已。

  (那些小小男人)他們來自黑暗,為的是要消失在黑暗裡……我的塗鴉是不斷重複而失敗的原始巫術的嘗試……人類世界的所有事物,都是喚醒生命的圖畫。愛斯基摩人在他們想要生火的木頭上畫畫,畫了幾條波浪紋。那是火的巫術圖案,他們鑽木取火,喚醒了生命。我也是一樣。我想要以這些速寫對付我所看到的形象,但是我的角色們不會著火。或許我用錯了材料,或許我的鉛筆材質不對,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沒有必需的特質。

   他們談到梵谷的素描時,卡夫卡回頭又聊到這一點。他特別欣賞梵谷的《星空下的咖啡館》這幅畫。「我多麼希望自己也會一點素描。事實上我一直在嘗試素描,不過畫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只是個人隨興的圖文創作,畫了一陣子以後,我再也搞不清楚畫那些東西有什麼意義。」



遺稿中的遺稿──卡夫卡的圖像書法
◎文/耿一偉

“What can be shown, cannot be said”
──哲學家維根斯坦

  卡夫卡在1913年2月11/12日給菲莉絲的情書中,畫了兩張手臂挽在一起的小圖(見本書44頁),隨後他在信中寫道:「妳喜歡我的塗鴉嗎?我曾是個不錯的工匠,妳知道的,但後來我參加學院派的繪畫課程後,碰到一位十分差勁的女性畫家,她幾乎毀了我的天份。想想看,那多可怕!但請耐心期待,過幾天我會寄給妳幾張我的畫,讓妳有些素材可以嘲笑。這些圖畫曾帶給我極大的滿足──那是幾年前──沒有任何事物比得上。」

  讓我們先分析這段文字,卡夫卡對自己的素描頗為自信(「妳喜歡我的塗鴉嗎?」),表示自己上還過繪畫課,只是學院派的教育破壞了他對繪畫本有的天份。想像你在追求某個對象,接著你秀出以前彈的吉他錄音,然後說,其實我以前吉他彈得還不錯,都是被別人害的(「想想看,那多可怕!」)──這背後的潛台詞是,我曾有一項非常珍貴的特質,後來被別人毀了,但我想讓你知道我曾有那麼棒過(這有點像在臉書放以前很瘦的照片)。從這角度來觀察,可以想見卡夫卡在寫給追求對象的情書中,忽然秀出自己的塗鴉技巧時,他幾乎已經是在亮底牌了。這段文字的最後,卡夫卡強調繪畫曾帶給他的滿足(「沒有任何事物比得上」),我們可以猜測,在他還沒有決定走向文學之路前,繪畫也是他人生的一個選項。寫這封信時,卡夫卡剛好三十歲,三十而立的他,已經完成《判決》、《蛻變》與《司爐》等重要作品,他的人生之路已經確定,文學是他的志業。

  但在1906-7年左右(「那是幾年前」),他對視覺藝術產生了某種狂熱(「這些圖畫曾帶給我極大的滿足」),一方面是他正受到福樓拜的影響,另一方面是他與一群新生代的捷克畫家有密切往來。福樓拜的《情感教育》是影響卡夫卡極重要的一部小說,作品中大量視覺描述而非內心感受的自然主義文學技巧,可能刺激卡夫卡在文學初期的道路上,轉向繪畫以吸取養分。這有點像宋朝詩人陸遊說的:「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

  卡夫卡與捷克畫派「八人組」(Osma)的交往,在本書附錄的〈卡夫卡:一個偉大的素描畫家〉一文中,已有詳盡交代。另一篇〈一段小插曲〉談到卡夫卡原有一張畫要給馬克斯?布羅德的新書當封面的軼事,也是在1907年這段繪畫高峰期。這時候卡夫卡的歲數,大概是25歲,是他於1906年拿到法學博士開始在法院實習的階段(1906-07)。這是剛從學校離開準備就業的年齡,卡夫卡還在尋找人生的目標。而且很明顯,法院工作不會是他喜歡的。如同所有文藝青年一樣,卡夫卡勢必會受到同儕的影響,而且什麼都想做,就是不想當上班族。

  二十世紀初,現代繪畫正處於歷史的前期高峰,百家爭鳴,「八人組」受到孟克的表現主義與野獸派的啟發。前者致力於潛意識想像的陰森畫風,對卡夫卡的小說風格有關鍵性的影響。另一位與卡夫卡熟識的表現主義大將庫賓(Alfred Kubin),卡夫卡曾多次在日記中提到他,尤其是在1911年9月底,正好是他要完成《判決》、《蛻變》與《司爐》等作品的前一年。法國學者樂梅爾(Gerard-Georges Lemaire)的《卡夫卡與庫賓》(Kafka et Kubin, 2002)一書,即探討了庫賓畫作與卡夫卡小說在藝術風格上的關聯性。

  卡夫卡的素描多是塗鴉,而且是畫在日記、筆記本或私人信件上,而非文學作品的插圖。換言之,這些作品是獨立的畫作,不是文學的圖解。卡夫卡對繪畫的喜好,可追尋到1903-05年在讀大學的時光,好友馬克斯?布羅德發現他在課堂筆記本的空白處進行塗鴉,而這份嗜好,一直持續到他過世之前的1924年。

  這些畫作感覺起來像是文字的變形,如同本書附錄的〈以字母為圖〉所描述的,有些圖可能是K這個字母的變化。總而言之,這些素描多半沒有深度,缺乏陰影,毫無色彩,而是筆畫的筆觸與線條,構成作品的主要特徵。目前可能是唯一一部研究這些素描的專著《卡夫卡的觀看:一位作家的素描》(Le regard de Kafka, dessins d'un ecrivain, 2002),法國學者賈克琳?蘇妲卡?貝納哲拉芙(Jacqueline Sudaka-Benazeraf)提出以書法角度來看待這些作品,讓當代對這些遺稿如何做出詮釋,提供一道曙光。

  書法是文字書寫的藝術,筆勢的氣韻生及筆觸,是我們欣賞這些作品的要點。如果以一種圖像書法的角度來看待卡夫卡的素描,首先要留意到的,是他所使用的創作工具,恰似書法一般,是寫作用的筆。由於這些畫作都是出現在書寫過程(不論是筆記、日記或信件),我們可以合理推斷,卡夫卡不太可能有專屬的繪畫用筆,而是直接用正在書寫的筆進行素描。

  在中國的水墨畫作中,經常搭配有畫家的題款,表述作畫緣由或感言之類,這些題款往往突破了視覺的內容,以書法的方式與畫作共存。卡夫卡的素描,則恰好是題款的顛倒。在這裡,文字是主要內容,圖畫倒成了一種題款。在水墨當中,圖像表達了一種抽象的意境,不可言傳,題款雖以語言表達,卻非被限制在對圖像的註解,而是帶離我們離開畫作,講述更多關於藝術家本人的訊息。更進一層的顛倒現象,一樣存在卡夫卡的素描當中,以語言論及個人生活的文字是主要內容(再提醒一次,這些都是日記、筆記或信件),位在邊緣的塗鴉反而不可言傳,亦非單純內容的圖解。

  現在讓我們回到卡夫卡給菲莉絲畫手臂挽在一起的那封信,在畫圖之前,卡夫卡提到他夢見兩人臂挽臂走在一起(見本書44頁),然後他說:「我就是無法透過文字向妳描述在我夢裡我們是怎麼散步的!」夢中的世界已經超越卡夫卡的文字能力,他只能用圖像的方式來表達(「等等,我用畫的好了。」)同樣的,意境也往往無法以語言表達,你只能看到畫,這幅畫以圖像的方式呈現給你,激發了你的想像力──正如夢境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視覺的方式呈現給你一般。(有人作夢是夢到只有對話或文字,而沒有影像的嗎?)

  《與卡夫卡對話》作者亞努赫記錄了卡夫卡晚年,有一次曾提到他對自己畫的小人素描的看法(見本書102頁),卡夫卡說:「我想要抓住人物的輪廓,可是他的透視消失點不在紙上,而在我的鉛筆沒有削尖的另一端──在我的心裡!」所以這些小人來自卡夫卡的靈魂深處,他的素描目的不在模仿客觀世界,而是出自心中的一種主觀感覺,我說不出來,找不到文字,只能用塗鴉的方式,透過我的手,去宣洩那種感覺。這就像書法不是記錄外在對象,而是記錄手的動作一樣。而且,他還說這「是個人的表意文字」,不就更肯定了我們用書法來解釋這些素描的觀點嗎?

  塗鴉的過程,往往是無意識的,來源與夢很接近,所以卡夫卡對亞努赫說:「(那些小小男人)他們是來自黑暗,為的是要消失在黑暗裡。」接下來這句話最關鍵:「我的塗鴉是不斷重複而失敗的原始巫術的嘗試。」如果這是巫術,是我在進行私人反省的時候才出現的動作,那我在召喚什麼?為什麼這些塗鴉我只願給最親密的自己、情人與好友看?我想把這兩個問題留給讀者思考,開啟與卡夫卡的對話過程。

  卡夫卡的素描是他最私密的創作,甚至超越了他的日記與書信,是遺稿中的遺稿。這些遺稿代表他在文學創作之外的另一項熱情,即使這個熱情沒有被適當開展。卡夫卡就像難忘年輕時搞團的上班族,總會不時回到他最初的嗜好,偶爾彈兩下吉他。(「這些素描是很久以前的、深深烙印在心裡的熱情的痕跡。」)

  這些素描與卡夫卡的文學寫作之間,亦存在平行關係。我們知道,卡夫卡多數作品都是殘篇,而且有大量短篇或札記,都是未完稿且未考慮出版的,可說是一種文學塗鴉。若以未完成的角度來看,他大多作品都是失敗的。但正是這些不斷失敗的嘗試,不論是文學或繪畫上的,卡夫卡以一種失敗者的獻身,拉近了我們與他的距離,照亮了這些作品。班雅明說:「再也沒什麼事情,比卡夫卡強調自己失敗時的狂熱,更令人難忘。」

  卡夫卡的圖像書法源自他對失敗的熱情,那股狂熱就保留在不斷重複的塗鴉筆觸當中,永不燃盡。

  本文作者目前為臺北藝術節藝術總監,臺北藝術大學與台灣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曾選編與譯註卡夫卡的《給菲莉絲的情書》


內容簡介:


我可以跟你們講個偉大藝術家的名字:法蘭茲.卡夫卡。──馬克斯.布羅德Max Brod,卡夫卡遺稿管理人
首部卡夫卡素描手稿集結,遺落的經典中的經典
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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