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蜢 | 拾書所

蚱蜢

$ 284 元 原價 284

蚱蜢

◆本書為獨步文化於2007年出版的《蚱蜢》改版書!
◆以《死神的精確度》風靡文壇影壇,愛與和平好青年─伊坂幸太郎,2004年直木賞候選作品

「我們一出生就註定要死亡,有什麼比這更殘忍?」

幽默、寫實、懸疑、奇想天外
殺手業界菁英盡出,演奏一首灰色的末日交響曲!

內容簡介

◆本書為獨步文化於2007年出版的《蚱蜢》改版書!
◆以《死神的精確度》風靡文壇影壇,愛與和平好青年─伊坂幸太郎,2004年直木賞候選作品

「我們一出生就註定要死亡,有什麼比這更殘忍?」

幽默、寫實、懸疑、奇想天外
殺手業界菁英盡出,演奏一首灰色的末日交響曲!

這個世界瘋狂、絕望、悲慘、惡人氾濫……
人們汲汲營營,掙扎求生;尋求平靜,只是徒勞。
每個人,其實都渴望死亡。

如果上帝的食譜早已決定,端出來的又會是什麼料理?

【精采內容】
我們的存在,只為了互相殘殺……

鯨;他,專為政治家滅口,專長是教唆自殺。
只要直視鯨的眼睛,便會看見絕望。隨身攜帶杜思妥也夫斯基的《罪與罰》,是他心靈唯一的歸依。為了擺脫受害者亡靈,決定清算過去……

蟬;他,殺人易如反掌,擅長滅門血案。
不甘被「經紀人」指使,拒當「被操控的人偶」……

鈴木;他,不是殺手,對妻子的愛是唯一的武器。
為了替亡妻復仇,鈴木潛入詐騙集團,不料被人搶先,目睹仇人遭車輾斃。一路追蹤下,竟和殺手一家相處甚歡。萬萬不知就此點燃殺手們的戰火,黑暗業界譁然。

三個互不相識的人如何遇上彼此?這場相識又是幸與不幸?!

精妙的伏筆設計,不看到最後永遠不知道真相!

【好評推薦】 
「伊坂幸太郎是天才,他將會改變日本文學的面貌!」──宮部美幸

內文試閱



  鯨站在椅子上的男人身後,望著窗外。他把才剛拉上的窗簾掀開五公分左右,從隙縫間俯視市街。真是無趣的景色———他想。飯店的二十五樓,還不足以將所有建築物置於眼下,而夜晚的鬧區也不顯得賞心悅目。只有在十字路口交錯的汽車車燈,大樓的燈飾閃爍著而已。緊鄰的建築物讓天空看起來像一塊狹窄的天花板。
  鯨放下窗簾,回過頭來。這間單人房意外地寬敞,鏡台與床鋪的設計有一種肅穆的威嚴,打理得乾淨整潔;在都內的飯店當中,這裡稱得上高級。
「要看看外面嗎?」
  他朝男人的背影出聲。五十來歲的男人面對書桌而坐,眼睛盯著牆壁,像是第一次坐在書桌前的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
  「不用了,謝謝。」男人只回過頭,也許是被鯨的聲音喚回神來,他像是嚇了一跳。
  這個男人在鯨至今為止見過的政客祕書裡,算是令人比較有好感的。一絲不苟的旁分髮型,讓人感受到他的一板一眼;儘管穿著質料上好的進口西裝,卻不讓人覺得矯揉造作或不愉快,實在難得。即使面對年紀小了一輪的鯨,也不改彬彬有禮的語氣,這應該是出自男子的性格與知性吧。鯨的體格散發出不輸給格鬥家的壓迫感,但男子並沒有因此顯露卑躬屈膝的態度。
  「不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鯨明知無此必要,還是建議男子。
  「咦?」男子的眼中已沒有昔日的霸氣。
  你就要死了,這是最後一次看到外頭景色的機會了。鯨本想繼續說明,卻打消了念頭。反正他們永遠不會理解自己置身的狀況,沒必要為此多費唇舌。說起來,那也不是值得在臨終前特地看上一眼的景致。
  男人依然面對書桌,目不轉睛地盯著信紙和信封。
  「這、這種事,」男人背對他,開口問道。「常有嗎?」他彷彿為了自己說出口的話顫抖。
  「常有?」
  「像我、像這樣,」男人拚命尋找合適的詞彙,可能是太過混亂,精通的英文脫口而出,「suicide.」說完,他問道:「被迫自殺,是常有的事嗎?」
  他的肩膀在顫抖,擱在桌上的拳頭緊握,壓抑著不讓情緒顯露出來。
總是這樣。他們一開始總是裝出毫不在乎的模樣。若要形容的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平靜、豁達。他們一副通達事理的樣子,說:「這樣就行了吧?」一會兒之後,又異樣地饒舌,錯以為若是不說話就得死。———儘管說了還是一樣得死。
鯨沒有回答。只是望向房間的天花板,看著綁在通風口上的塑膠繩,繩環已經綁好了。委託人並沒有指定要上吊,不指定的話,一般都採取上吊的方式。
  「人死了就能被原諒,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男人說,他把椅子打斜,斜眼看鯨。「就算身為祕書的我自殺,情況也不會改變。社會大眾明明清楚得很,知道真正惡劣的另有其人,然而卻因為我自殺,讓整件事不了了之,這不是很沒道理嗎?」
  和對方的對話拖長通常不會有好事,鯨從經驗上學到這一點。
  「那不是憑我一個人能做出來的。這是當然的吧?那麼複雜的事,我怎麼可能一個人想得出來?」
  男人是梶議員的祕書。這數十天來,梶因為遭媒體揭發他接受通訊公司的不當獻金,身陷醜聞風暴。目前情勢極度不利,正面臨窮途末路的窘狀。由於眾議院的選舉近在眼前,黨部捨棄他的可能性極高。
  「只要我自殺,追究責任的聲浪就會減弱嗎?」
  「膽小,動不動就大呼小叫,一害怕就出手傷人。?不就是這樣一個人?」鯨想起?的臉。老議員個子小,一張娃娃臉;為了營造根本不存在的威嚴,在嘴邊蓄了一圈鬍子,兩道粗眉無時無刻不高高揚起,但仍是毫無力道。鯨每次看到在電視上的言行舉止,就覺得這個男人根本不想從事政治,只是想耍無賴而已。
  「總是委託你做這種工作嗎?」
  「這是第一次。」這不是謊話,?是認識的議員介紹的,三天前第一次和鯨聯絡。「我不喜歡他,不過工作歸工作,我接下了。」
  「這次的事件若是能更冷靜地應對,根本不會演變成現在的局面。」男人眼球嚴重充血,滔滔不絕地說:「都是因為慌了手腳,胡亂發言,事情才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怎麼不怨自己要擔任那種人的祕書呢?」
男人嗚咽似地大口喘氣,嚥下口水,叫嚷著:「這太沒道理了!」他一直是一個模範生,人生一帆風順,這或許是他第一次高聲叫罵。出聲的他反倒被自己的舉止嚇得睜圓了眼睛。
  「追究的聲浪會轉弱。」鯨簡短地說。
  「咦?」
  「找個代罪羔羊,是有相應的效果的。」
  「就算不會有人信服嗎?」男人露出遭到背叛的表情。

  「這一行我已經幹了十五年。」
  「逼人自殺的行業?」
  「若是沒用,我早就失業了。」鯨在床上坐下。身高一百九十公分、體重九十公斤的巨大身軀把彈簧床壓得吱吱作響。他穿著有三顆釦子的深灰色西裝,從內袋取出文庫本(註一),無視於懇求地望著他的男人,看起書來。
  「你、你在看什麼?」男人問。不是出於興趣或好奇,只是害怕自己被拋下。鯨無言地把書背轉向對方,書封已經拿下來了,紙張皺巴巴、髒兮兮的。
  「那本書,我十幾歲的時候也讀過。」男人眼睛發亮,為了找到雙方的共同點而欣喜。甚至有種「怎麼,我們根本是同類嘛!」想要握手言歡的氣氛。「是經典名著呢。經典真不錯。」
  「這世上所有的小說中,我只讀過這一本。」
  男人張著嘴,不知所措。
  「這不是誇張、吹噓,也不是自卑。」雖然提不起勁,鯨還是繼續說明:「這是我唯一讀過的小說。」
  「你一直只讀這本書嗎?」
  「等書破了不能讀,就買新的。這已經是第五本了。」
  「那樣的話,背都背得出來了吧?」男人強顏歡笑地說:「書名倒著唸,就成了『涎與蜜』(註二)唷。」他聲音亢奮,像是身負傳達這件事的使命一般。  
鯨緩緩抬頭,凝視文庫本的書名,原來如此。「我沒發現。」
  忽地他想起十年前的事,當時他誤以為自己能和理解這本小說的人惺惺相惜,由於誤會太深,他犯下了錯誤,一個令他懊悔不已的失誤。看過同一本小說的人,在全世界不知幾凡,然而當中沒有一個人是自己的同志,當時的他還不懂這個道理,只能說是愚蠢至極。
  男人的太陽穴抽動著,說:「我真的得自殺嗎?我現在做的只是垂死掙扎嗎?」
  「不,大家都是這樣的。」鯨頭抬也不抬地說。事實上,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政客的祕書自殺,又能怎麼樣?」
  「有人自殺,就麻煩了。有效果的。」
  只要祕書表明「這件事的責任全在我」這種連小學生都不會扯的謊,上吊自殺,社會上對於政客的抨擊就會大幅轉弱。散佈公害而遭受輿論撻伐的大企業社長從大廈跳樓自殺,也有相同效果。儘管會招來「一死了之太卑鄙了!」、「這只是逃避罷了!」等等批評,不過社會大眾也會達成一種「可是人都死了,就算了吧」的共識。
  「只要祭出犧牲,就算不合理,再追究下去也太麻煩了。」鯨接著說。
  男人聽了發出呻吟,雙手摀住臉,趴伏在桌上。這也是常見的反應。鯨讀著文庫本,等待男人宣洩情緒。有時有些人還會在飯店房間大吵大鬧,和那些人比起來,眼前的男人算是比較好的。而男人止住嗚咽和顫抖後會說什麼,鯨想像得到。
  男人果然如預期中說了:「總之,只要我死,我的家人就會平安無事吧?」
  走到了這一步,作業的準備階段算是告一段落,就像礦車滑下山坡般,事態將加速進展。玻璃窗對面大樓招牌上的紅色燈飾正閃爍著,彷彿在為鯨的工作鼓譟加油。
  「不會有問題的。」鯨在書裡夾上書籤,站起來。走到男人身邊,用指節敲敲桌上的信紙。「遺書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吧。」
  男人像是變回了十來歲少年,露出像在觀察監護人臉色似的眼神。
  自殺吧,那樣一來,就能保證家人的安全;反過來說,「若不自殺,家人就危險了」。
  「有人拒絕過嗎?」男人問。他在問有沒有堅不自殺、反抗到底的勇者。
  「有。」
  「那些人後來怎麼了?」
  「有人因為原因不明的火災,一家人全被燒死。」
  再明顯不過的,一抹希望之光從男人臉上蒸發。
  「也有人被酒後駕駛的卡車撞死,還有人的獨生女被飆車族凌辱。」鯨唸經似地一一列舉。這些都是他聽說的,不一定是事實,不過「聽起來像真的一樣」比什麼都重要。
  男人支吾起來,嘴唇顫抖:「只要我照你說的做,我的家人就會平安無事吧?」
  鯨姑且點頭,但並沒有根據。他從未去確認被害者家屬是否會獲得補償,對此也沒有興趣。不過,他推測應該是那樣。因為就算對象是死人,那些政客和有錢人也不願意欠下任何人情。
  男人垮下肩膀,所有希望都落空了。
  他抓起筆,翻開信紙。
  讓對方寫遺書,也是工作的一環。有些人的遺書只寫給家人,也有人寫給政客或上司。讓對方自由發揮,事後再確認內容,如果有問題,就扔掉。

  鯨再度坐回床上,回到文庫本的劇情。只要打開書頁,讀上一兩句,立即就能融入小說中的世界,回到殺害老婦人的俄國青年進退兩難的抑鬱心境;比起現實生活,鯨更熟悉書中的世界。
  男人寫了三十分鐘左右,偶爾撕下信紙揉成一團,但沒有大吵大鬧或是氣憤拍桌。寫好之後,男人坐在椅子上,側身看著鯨。
  鯨呼吸平順,翻頁無聲無息,或許男人以為鯨已經從室內消失了。「你在啊。」他看起來像是失望,又像鬆了一口氣。「那個,有、有沒有人手抖得沒辦法寫遺書?」
  「有三分之一是這樣。」鯨從小說世界回過神來。
  「那我算是比較好的吧。」
  「是啊。」鯨翻過文庫本的書頁。
  都到了這步田地,他們還在意自己的「位置」,實在教人啞口無言。儘管死期近在眼前,他們還是忍不住想確認自己高人一等。
  鯨在文庫本中夾上書籤闔上,收進口袋。他站起來,對男人說明步驟:「移動椅子,把頭放進繩圈裡。事情一瞬間就結束了。」
  「好的。」回答得鄭重其事的男人表情恍惚,若有所失。
  「你有一種奇怪的能力。」以前有一個政治大老這麼說。他不說「特別的能力」,而用「奇怪」來形容。「那是種不具形體的恐怖,只要一面對你,人會不由自主地陷入絕望。這是千真萬確的。就連膽大如我之人,在你面前,也不禁有些沮喪。內心的罪惡感和無力感不斷滋生,讓人憂鬱不振,像是掉入萬丈深淵。那些自己犯下的微不足道的過錯不斷膨脹,不禁覺得活下去是種痛苦。」
  竟然好意思說只是微不足道的過錯———對方的厚臉皮讓鯨目瞪口呆。那位政治大老繼續說了:
  「你有強迫別人自殺的能力。」
  「那你快去死吧。」鯨回答。
  實際上,鯨並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什麼感覺,不過他注意到了,面對面時,對方的表情就像瞪視著黑暗,逐漸失去生氣。
  「爬上椅子。」他在男人耳邊呢喃。呼哈、呼哈,眼前的祕書像是忘了怎麼呼吸似的,吃力地喘著氣,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全身打顫。鯨覺得自己不像在威脅,反而像在開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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