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體午餐(完全復原版,改版) | 拾書所

裸體午餐(完全復原版,改版)

$ 300 元 原價 380



本書導覽:


〈導讀〉(一)布洛斯、垮世代、病毒

◎文/白大維(David Barton)著 (國立中央大學英美文學系教授),何穎怡翻譯
  
  威廉.布洛斯(William Burroughs)是垮世代運動(Beat Movement)● 的精神之父。他比垮世代文人凱魯亞克(Jack Kerouac)、金斯堡(Allen Ginsberg)大上十歲左右。布洛斯家族素有名聲,因為他的祖父(與他同名)發明了布洛斯計算機。哈佛大學畢業後,他的父母雖不算巨富,卻也給他每個月兩百美元的零用金。靠著這筆錢,布洛斯得以隨心所欲過活。他在三○年代前往歐洲,回到哈佛後,就讀人類學碩士學位,之後又到維也納攻讀醫學。
  
  布洛斯的背景迥異成長於困頓勞工家庭的凱魯亞克,也大異紐約中產階級猶太裔的金斯堡。四○年代中期,布洛斯過著雙性戀生活。一九四四年,他與同居人瓊.佛瑪(Joan Vollmer)以及凱魯亞克夫婦一起定居紐約。布洛斯與佛瑪都是癮君子。前者有嗎啡癮,後者嗜食安非他命,也就是四○年代末期黑人爵士樂手分享的毒品世界。你可以說毒品協助垮世代文人打破心理藩籬,勇於拋棄缺乏想像力的世界,成為社會局外人。布洛斯鼓吹詳細研究毒品世界,包括大麻、嗎啡、海洛因、安非他命、中南美洲巫醫迷幻藥物雅哈(yagé)。這股巫術元素一直跟隨布洛斯,讓他在五○年代初期奔走墨西哥、哥倫比亞、祕魯,尋找雅哈之謎。
  
  布洛斯的毒品實驗主要在追求布萊克(William Blake)的教誨:「如果眾妙之門豁然,萬物還得本性:即是無窮無限。」(If the doors of perception were cleansed everything would appear to man as it is: infinite.)讀者可用此句比較《裸體午餐》(◎Naked Lunch◎)書名之義:在凍結的瞬間,人人可見叉子的盡頭實為赤裸的肉。換言之,感官之門(doors of perception)滌清了,儘管永恆有如叉子盡頭的真相一般醜陋。
  
  布洛斯打破的心理藩籬包括同性戀、非法藥物、非法武器販賣,最後,殺人。一九五一年,布洛斯為了逃避美國法律的追捕,落居墨西哥,一日他玩威廉.泰爾的射蘋果遊戲,失手槍殺了佛瑪。取人性命是他打破的最後一項禁忌,對他的寫作影響甚深,他曾說:「結論雖驚人,我卻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瓊的死,我不會成為作家……我長年活在被附身被控制的陰影下,瓊的死讓我接觸『侵入者』,也就是惡靈(Ugly Spirit),讓我終身陷入掙扎,寫作成為唯一的出口。」
  
  布洛斯將垮世代的不法精神推到最極致。他是垮世代運動的教父與倡議者。失手殺掉佛瑪後,他逃亡南美洲,而後到摩洛哥丹吉爾,吸毒與寫作。一九五三到一九五七年間,他的重心在寫《裸體午餐》。布洛斯後來的生活就像終極垮族,整個六○年代都沈溺於毒品並長期禁慾。布洛斯著名的寫作切割技術(cut-up)是將字句切割,而後隨意重組,像魔術師的帽子戲法。切割技術有助他躲避「惡靈」,在此,惡靈也就是理性,它箝制了人類的想像力● 。布洛斯認識畫家蓋辛(Brion Gysin)後,更加相信切割技術的「魔力」,他開始繪畫,與蓋辛共同以切割技術創作繪畫,以及他種實驗藝術。
  
  終其一生,布洛斯並未間斷跨藝術的合作,他寫作劇本也表演,他的聲音出現在電影原聲帶裡。他的音樂合作對象包括齊柏林飛船(Led Zepplin)、法蘭克查帕(Frank Zappa)、路瑞德(Lou Reed)、派蒂史密斯(Patti Smith)、門戶合唱團(The Doors)、蘿莉安德森(Laurie Anderson)、科特柯本(Kurt Cobain)、R.E.M.,並參與湯姆威茲(Tom Waits)、羅勃威爾森(Robert Wilson)合作的《黑騎士》(Black Rider)歌劇,撰寫裡面朗誦段落。
  
  布洛斯見證參與了整個垮世代文化的興起與退潮。四十年來,他不僅是作家、畫家,也參與音樂等其他藝術創作。這就是BEAT。
  
  所以什麼是BEAT呢?
  蓋辛曾說:「語言掩蓋思想,真實的意義只存在於節奏中。」
  
  佩德(Walter Pater)的名言則說「所有藝術都渴求音樂」,美國四○、五○年代的垮世代文化也是一個牽涉畫家、作家、樂人、表演藝術者的「音樂運動」,他們的作品都帶有強烈的「節拍」(beat)感,像鼓奏、心跳或者脈動。
  
  說一個作品有BEAT,意指它很酷,聽起來很時髦。有辦法BEAT,就代表你有能力鑑賞當代的非主流藝術,包括咆勃爵士(Be-bop jazz)、抽象表現主義繪畫,以及凱魯亞克、金斯堡、布洛斯、科索(Gregory Corso)等人的作品。如果你自稱垮世代,你就知道「鳥」(Bird)指的是帕克(Charlie Parker),並且知道貝克(Chet Baker)很酷。這是了解何謂「垮」的最簡單法門,享受這些人的作品,並在繪畫、詩與爵士裡聽到音樂。
  
  但是想要分析何謂BEAT,必須先了解爵士。了解爵士是在傳統音符與旋律上做即興的樂句反覆(riff)。爵士玩耍熟悉之物,讓它變得陌生。因此爵士就是BEAT,BEAT就是爵士。
  
  換言之,如何玩耍文字的BEAT呢?就是用爵士手法玩耍文字的意義。誠如凱魯亞克在艾倫(Steve Allen)訪問秀中說的:BEAT代表至福(beatitude)、沐恩,也代表消沉頹廢(down)、邊緣之外(out),沒有財富與歸宿,像吉普賽人永遠在路上(on the road);BEAT也意含滾蛋走人(beat it),置身美國社會卻是局外人,以當時的情境來說,就是美國黑人。垮世代一直深受美國黑人文化影響,尤其是爵士,閱讀凱魯亞克的《旅途上》(◎On the Road◎),你不時看到有關城市黑人角落的描述,或者黑人抽大麻(tea)的路邊酒棧與酒吧。垮世代容易受到美國邊緣外文化的吸引,也在其中茁壯開花。
  
  垮世代拒絕二次大戰之後象徵美國夢的一切:漂亮的老婆、郊區房子、嶄新冰箱、嶄新汽車、三個孩子、一條狗、朝九晚五有退休金保證的工作。為什麼?因為這樣的生活沒有爵士。沒有讓你玩耍生命的空間。在模樣一致的郊區房子裡,如何能有即興發揮或變異的地方?美國夢的重點就是統一標準、統一價值觀。垮世代反對的就是這種對最終穩定與平靜的表象追求。
  (有人認為病毒其實是複雜生命形態的退化,一度,它可能可以獨立生存,現在卻墮落到生死一線之隔。唯有在宿主身上,透過別人的生命,它才能展現自己的生機。這是對生命本身的背棄,墮落為無機化、無彈性、機械式的生存,這是死物質。)——引自《裸體午餐》〈凡夫俗女〉篇。
  
  布洛斯誓言「抹消文字」。他在心靈實驗旅程以及切割(拼貼)技術裡發現所謂溝通(communication)只是病毒由一人跑到另一人身上,文字(word)不過是病毒的外顯形式。為了抹消文字,布洛斯的語言摻雜了褻瀆不敬、古語、俚語、切割技術,以引導讀者認識溝通的病毒本質。換言之,布洛斯的溝通著重心電感應。字面上所示並非他要傳達的意思,你得越過文字去閱讀,聆聽作品的拍子與節奏,才能明白布洛斯對「侵入者,惡靈」的攻擊。
  
  跟所有病毒一樣,溝通的病毒也會突變。政府、公權力、軍事與工業的掛勾、教育系統,甚至核心家庭,都企圖利用它來控制人類成為聽話的百姓。布洛斯的寫作是疾呼反抗。讀者透過他的心電感應,可以察覺人類一旦擺脫社會控制,便有無窮的力量改變所謂的現實。巴布狄倫(Bob Dylan)曾說:「字有大小寫,譬如『知道』(Know),但是我們又知道什麼?」狄倫的結論是人類其實一無所知,他所能做的只是透過音樂改變人們「知」的方式,「知」不再是大寫K與小寫now,而是各有各的體會。所謂的知識乃是個人聆聽世界的能力。布洛斯對美國文學的影響便來自「聆聽」的立場。純粹閱讀《裸體午餐》,你不免覺得反胃、困惑、乏味與迷失。但是如果你能聆聽文字下的BEAT,你便聽見難以想像的幽默荒謬痛苦孤寂,以及靈魂迷失的暗夜,這是本書的核心,也是它對美國文學的最大意義。
  
  就像培根(Francis Bacon)的畫作〈人與肉〉(Figure with Meat),布洛斯的作品也是得超越理性的現實主義,從五內去品味。閱讀布洛斯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的描述具象化。想像自己置身於肉品包裝廠裡的妓女戶。「性」常受欲望與美的幻象蒙蔽,布洛斯筆下的性讓你明白撇除幻象,性慾如何得到直接的滿足。布洛斯對慾與肉的強力描述,讓人覺得肉體炸翻了傳統的欲望。就像抽象表現主義繪畫,改變了美國人對藝術之美的認知。就像切割技術,《裸體午餐》的每一頁都在解剖人與動物的身體。在這個脈絡下,你可以說布考斯基(Charles Bukowski)承襲了布洛斯的精神,專注於對墮落身體的追求。儘管後起之秀有《絕對零度》(◎Absolute Zero◎)與《美國殺人魔》(◎American Psycho◎)之作,它們對禁忌的突破都未能超越布洛斯。
  
  在布洛斯之前,美國有米勒(Henry Miller)、法國有塞琳(Louis Ferdinand Celine),但是要談布洛斯的脈絡來源,不得不談布萊克(Jack Black)。他的《難以勝天》(◎You Can’t Win◎)是美國文學史「失落的巨作」。這本描寫嗎啡毒癮、越獄生涯、偷拐搶騙,尖酸呈現美國二十世紀初刑罰體系的書於一九八八年重新面世,布洛斯寫序。他說:「我引用此書的人物與場景,如果你能憑記憶引述它的句子,逐字不變,五十年不忘,它勢必是本好書。」布洛斯借用布萊克最多之處是社會邊緣人的書寫,這些人儘管對社會「毫無價值」,依然堅守自己迥異於中產階級的價值觀(無論好壞)。這是布洛斯對文學史的最大貢獻。
  
  時至今日,許多人依然視布洛斯為「美國的薩德」。他的作品也素以「無法翻譯」著稱,因為使用太多俚語,穢語,以及古典典故。但是只要讀者願意給布洛斯一個機會,持續閱讀他的其他作品,便能逐漸了解這位二十世紀美國最重要的「反英雄」。
  
  布洛斯就是你最佳的「防毒軟體」。
  
〈導讀〉(二)赤裸者與萎縮的夢

◎文/阮慶岳(元智大學藝術與設計學系教授暨作家)
  
  布洛斯的這本《裸體午餐》,與金斯堡的《嚎叫》、凱魯亞克的《旅途上》,毫無疑問地,一起譜出了令人念念難忘的六○年代「垮世代」文學三部曲。
  
  他們三人所掀起的這股時代波濤,應該是二次戰後最震撼人心(可能是僅有的一次)、能夠成功為人類集體靈魂發出的文學吶喊聲。在我看來這三部曲各有其意涵,金斯堡的詩集《嚎叫》,是對過往與現今一切制約的絕對對抗及否定,凱魯亞克的小說《旅途上》,則是充滿獨行勇氣、朝向未知荒蕪文明邁步的浪漫宣告,而布洛斯的《裸體午餐》一反其向,是想藉由徹底沈淪,以意圖求得自我終極救贖的大膽交易與嘗試。
  
  三本書惚恍對話,共同為時代鍊金兼指路。
  
  其中,最難破解的自然是《裸體午餐》。首先,是這書放棄我們所熟悉中產/知識份子的優雅語言,直接引入社會底層人物的各樣俚語與暗話,拉大了語言與讀者的熟悉距離,同時注入一股強勁也新鮮的奇異味道,而究竟是辛羶或甜蜜,難以辨明。另外,就是看來章法全無的結構模式,讓初讀者會有入迷宮或是面對四散拼圖的錯愕與驚慌感,並感知到恰如他所說的「你可以從任何交叉點切進,開始閱讀《裸體午餐》」,有如在捕捉無因無痕的什麼神啟話語。
  
  布洛斯對此有著說法:
  
  《裸體午餐》一書跳出書頁,噴向四面八方,有如萬花筒裡的景觀。它是一個組曲,由曲調、街頭嘈雜聲、屁聲、喧鬧歡叫聲、商家拉下鐵門聲、痛苦感傷的尖叫聲、被害者的吶喊聲、貓兒的交合叫春聲、鯰魚離水的哇哇聲、墨西哥巫師服用肉荳蔻陷入迷幻狀態的喃喃預言聲、蔓陀羅草被扭斷脖子的大哭聲、高潮時的嘆息聲、海洛因有如黎明降臨飢渴細胞的默默聲、開羅廣播電台喧囂如煙草拍賣會的疾呼聲,還有齋戒月的笛聲,它像風扇吹拂病焉焉的毒鬼,聲音類似灰色黎明時刻的地鐵站扒手以手指輕巧摸索醉酒客身上折疊鈔票的窸窣聲……。
  
  是的,各樣鮮明意象不明所以地蜂擁而至,有如走馬燈般連續不歇的幻覺,穿進又穿出。是的,每個入口都是出口,每個出口同是入口,每次出入既是凝看也是批判,難分也難明。
  
  是一個可以在意識裡無限蔓延、因而忽然在現實裡萎縮不堪的夢境。
  那麼,布洛斯究竟意圖何在呢?
  
  我讀本書前半段的時候,會屢屢想起來惹內的《繁花聖母》。二者都對中產階級倚賴至深的理性意識做出嚴重反批,對因此而生的意義性/道德觀/價值系統徹底作顛覆,於是也同時挑戰與探索黑暗/腐敗/醜惡的核心所在。我覺得布洛斯在寫此書時,惹內的《繁花聖母》是存在於他的腦海裡的,尤其是前半本書,他的意圖有可能是致意,也可能是一種對自我的挑戰。
  
  當年為布洛斯謄稿的凱魯亞克,四年後在給友人的信上說:「(布洛斯)寫出了繼惹內的《繁花聖母》之後最偉大的小說。」暗示了二者的姻緣關係,也給予《裸體午餐》極高的評價。
  
  這二書固然有其呼應處,但也各自代表了其獨特的意義。二者皆是以破碎的結構及下流的底層語言作鋪陳,然而惹內卻屢屢以極度詩意的語言切入作化解,在高貴與卑賤間徘徊遊走,對天主教所代表的聖化與救贖,也頻頻作出依舊祈求與盼望的信徒跪禱姿態。相對於惹內,布洛斯則露出對沈淪與自棄的絕對迷戀,對人間一切不堪現實處境的無悔沈溺,以及對所謂神啟與救贖的唾棄,或說是他認為唯一的神啟與救贖,只能源於自身的內在,而非那個既可疑又不可信的遙遠上帝。
  
  簡單的說,惹內與布洛斯雖然站立的位置點很接近,但惹內探望的方向,是即將沈淪消逝的古典精神,這包括基督教與希臘文明的傳統,因此《繁花聖母》真正透露出來的,是一種極大的哀傷與惋惜,一種不可挽回的悼念感。而布洛斯望去的方向,卻是戰後無限開拓的荒蕪現實人間,古典的一切早已於他是廢墟,無意也無足回顧。這樣的心情,比較像是彌爾頓寫《失樂園》裡,被逐出樂園外後,亞當與夏娃當時的心情:
  
  兩人回首悵望著剛才還是他們幸福住家的樂園東側。在它上面有一柄劍,轉動生焰。門口則充滿了可畏的面孔和烈火似的武器。亞當和夏娃黯然垂首,默默流淚,悵然離開!
  世界展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將在那裡卜居。一切都謹遵神意。兩人心情凝重的走著,走向伊甸,走向蒼涼的人生……。●
  
  是一種面對蒼涼人生的態度與心情吧!
  
  這部分其實也可拿來與喬哀斯的《尤里西斯》,作寫作方式與其意義的聯想與對比。二者同樣以非理性的意識作為書寫導航器,藉以積極捕捉內在心理潛藏的未明脈流。但是喬哀斯頻頻想作對語的,依舊是那一去不復返的古希臘文明,一個早於基督教的西方文明傳統,一種即將被「現代性」所摧毀的古典精神與神話氣息,而這部分對布洛斯而言,早就蕩然無存,他面對的是「後現代」的廢墟與荒蕪感,是一個等待重建與回答的空無新世界,一切都必須重頭再來。
  
  關於書寫,布洛斯在書末這樣描述:
  
  作家只能寫一種東西:就是運筆當時他的感官所知所覺……我只是個紀錄儀器……不妄想強加「故事」、「劇情」、「腳本」……目前為止,我只成功「直接紀錄」了某些範疇的心理運作。這些範疇,我也只發揮了部分潛能……我可不是取悅眾人的藝人……。
  
  布洛斯的確無意取悅人,某個程度地,我們甚至可以見到他其實具有與惹內及喬哀斯,相當類同的反溝通個性,這其實也透露了他們三人對溝通的不相信。喬哀斯與惹內所懷疑的溝通者,自然是那個令他們失望、也同時期盼的耶穌基督與希臘神話。那布洛斯的對話者是誰呢?當然不是上帝,在這裡反而暗示了一個替代的新神,也就是本書書寫主軸的毒品。的確,毒品是本書真正的主角,一切都繞著它對話,一切皆因它而生,也因它而亡。
  
  毒品就是布洛斯膜拜的神,與同時唾棄的魔鬼。或者我們也可以把這本書視作一趟宗教之旅,並且上帝果然如約重返,只是牠此次卻以毒品為冠冕與寶座。重返的上帝允諾我們無盡的自由,而用來制約我們的魔鬼與天使,卻同樣就是那毒品。布洛斯說:「海洛因就是家,是水手返回故里,與男妓行騙後的重返地。」可是這歸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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