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你,媽媽:101個失去童年的孩子(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限量燙金簽名版) | 拾書所

我還是想你,媽媽:101個失去童年的孩子(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限量燙金簽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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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塞維奇的口述紀實文學——聆觀世人的心聲與風塵

◎文/劉心華(政治大學斯拉夫語文學系教授)

  二?一六年七月底,甫從波蘭返台,旅程中,實地訪視了其境內的奧斯威辛集中營,這是二戰期間德國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發生地;令人真正感受到聆觀世間風塵的靜默與激盪,內心糾結,久久不能平息。

  當代「新物質主義」談論到,物質或物件本身有著默默陳述它與人們生存活動之間相互關係的話語功能,譬如博物館所展出的文物正是呈現不同時代的文明內涵。奧斯威辛集中營所展現的遺留物,也正哭訴著當年被屠殺者悲慘命運的心聲,是那麼淒厲!是那麼悲鳴!當人們在現場看到一間間的陳列室——散落的鞋子、慌亂中丟棄的眼鏡……,立即在腦中浮現出當年他們是在怎麼樣的情境下被毒氣集體屠殺;另外,當人們再看到以死者頭髮做成的毯子,更可以瞭解他們在生死兩岸間的生命尊嚴是如何被踐踏的,真是慘絕人寰啊!這些遺留的物件真的會說話;它們正細述著物主在那個年代所承受的種種苦難。是怎樣的時空環境,又是怎樣的錯置,悲慘竟發生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無聲無息,身體在極端的痛苦中、心靈在無助和驚恐的煎熬下,讓人熱淚盈眶;透過物件反映著當年的哀嚎,思想跨越時空的體會,喚起了人們對二戰這段歷史的傷痕記憶。

  無論在歐洲、亞洲,甚至全世界,施暴者與被殘害者,是什麼樣的年代讓人類承受這樣的痛苦,甚至到了今天還牽扯著後代的子子孫孫。這也令人想起同時代承受相同苦難的中國人,還有發生在其他地區無數的痛苦靈魂。凡此種種都讓我想起一位白俄羅斯女作家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 ?. ??????????) ——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她的大部分作品描述著上個世紀的戰爭、政治、環境汙染……等事件,所帶給人類的迫害,陳述得那樣的深刻、那麼的令人感動。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是1948年出生於烏克蘭斯坦利斯拉夫城的白俄羅斯人;出生後,舉家又遷回了白俄羅斯。1972年她畢業於國立白俄羅斯大學新聞系,前後在報社與雜誌社工作。自1990年起,因為批判白俄羅斯的當權者,曾先後移居義大利、法國、德國等地。她的主要文學作品有:《戰爭中沒有女人的臉》(原文直譯為:戰爭的面孔不是女人的,一九八五年出版)、《我還是想你,媽媽》(原文直譯為:最後的證人,一九八五年出版)、《鋅男孩》(一九九一年出版)、《被死亡迷住的人》(一九九四年出版,目前已絕版)、《車諾比的悲鳴》(原文直譯為:車諾比的祈禱,一九九七年出版)、《二手時間》(原文直譯為:二手年代,二?一三年出版)。

  亞歷塞維奇的創作手法有別於傳統文本模式的文字敘述,也與一般的報導文學相異,而是透過現場訪談採取一種口述記錄的方式,呈現事件的真實感情。口述紀實文學是二十世紀後半葉發生於世界文壇的一種新文學體裁。它與電子科技的發展有密切的關係,譬如,錄音電子器材的廣泛運用,讓口述紀實文學的創作便捷可行。若與其他文學體裁相比,它最凸顯的特點在於作者本身放棄了敘述的話語權,將自己置身於受話者(聽眾)和記錄者的地位,但又維護了自己身為作者的身分。另外,這種創作,不像傳統文學,以「大敘事」為主,而是選擇「小人物」擔任敘事者,激發他們對事件的看法及觀點,抒發感情,讓眾生喧嘩,以致開放了作者╱敘事者╱讀者對故事或事件的對話空間,創造了多元共生的事件情境。

  儘管口述紀實文學的文體尚未發展成熟,然而它具備了一些傳統文學所不及的特性:

  1. 作者在文本中的存在與缺席

  口述紀實文學最突出的特點是作者於文本建構中所扮演的角色與發揮的功能。作者讓出了講述的發言權力,作為中立者隱身於文本之後,但是又成功地以引導訪談方向保有作者的地位。也就是說,一般的文學敘事,作者通常扮演著主要講述者的角色,無論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或是運用虛構人物講述事件,或是參與事件,或是隱身於事件之後,講述者終歸是作者。作者因此可藉此建立穩固的話語霸權。而在口述紀實文學中,作者處於受話者(receiver or listener)的地位,換句話說,作者已經不再是一般所認知的「作者」,他成了相關事件講述者的第一聽眾;他不再顯示自己的價值觀或偏好,對事件的人、事、物做直接的判斷或評論。然而,作者並非完全放棄自己的功能和身分,文本的總體構思仍掌握於作者本身;他雖然放棄講述者的地位,並不意味著他放棄了選擇、刪節與整合的功能和任務。因此,在口述紀實文學中,從讀者的閱讀和感覺來看,作者好像是缺席的,可是他又始終在場。

  2. 以多元的小人物為主角,並採取集結式整合的論述結構

  大多數的口述紀實文學作品皆以「小人物」作為主角,以廣大、普遍、世俗的市民生活為主。作者面對所有人的是是非非只是真實記錄,而不隨意妄加判斷或褒貶;他將此權力保留給讀者。在眾多小人物從不同角度或途徑所呈現的表述中,真是名副其實的眾聲喧嘩,對於事件常常表現出既矛盾又統一,既傳統又現代的面貌,其特色就是可以完整保留事件的「第一手文獻」。其實,從眾多小人物的言說中往往才能看到事件的真實性及完整性,也才能展示出當時背景的標本與足跡。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小人物畢竟是「人微言輕」,對事件的觀察或陳述過於表象,不夠深入;因此,口述內容也常出現陳述失衡的現象,這種現象就需由作者來調和。一般而言,大部分的口述紀實文學都不約而同地採用了獨特的結構形式——集結式整合,亦即集合多數人的訪問稿,依事件的理路邏輯整合而成。讀者如果把一篇篇的個人訪問從整部作品中抽離出來,其陳述的內容就會顯得單薄而不具代表性與說服力。但是,一旦將它們納入整體,內容連貫起來,那麼每個單篇作品就會超越其原有的局限,從整體中獲得新的生命,共同結合成為一個有機的完整結構,呈現出深遠的意義和文學內涵。當然,為了使結構不分散,每部作品一定會環繞一個中心的話題發展,呈現出既向中心集中又如輻射般的放射結構。

  3. 採用作者與講述者之間直接對應方式的話語

  一般的文學敘事,受話者即是讀者,是一個不確定的群體。因此,可以確定的是一種個體(講述者)對群體(讀者)的單向對應話語。而口述紀實文學的講述者是受訪者,他雖是被採訪者的身分,卻是事件陳述的實際作者;在整個創作過程中,形式上,採訪者是次要身分出現,然而在受訪者與作者之間卻能夠形成一種直接而明確的個體對應關係,也只有在這種對應關係中才能產生真實、坦率、鮮活的話語,呈現著真相,吸引著讀者。

  由於受到複雜社會關係和其他種種因素的限制,人在現實生活中的話語常常會加以偽裝,甚至於個人的自傳作品也不可信,往往最後呈現出來的是別人的他傳。因此,只有無直接利害關係的陌生人或事件的旁觀者,才可能講出真實的觀感。口述紀實文學中的作者(採訪者)與受訪者都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也不會繼續交往,因此,其間的個體對應話語成為最能坦露心扉、最真實的話語。

  瞭解了口述紀實文學的特性後,接著我們回頭來探討白俄羅斯女作家亞歷塞維奇的文學作品;它是有關戰爭事件的口述紀實,這裡將進一步分析她的創作特色及其作品的價值。

  亞歷塞維奇之所以會採用此種獨特的方式從事文學創作,主要是來自於童年的經驗。她曾如此描述這種經驗:「我們的男人都戰死了,女人工作了一整天之後,到了夜晚,便聚在一起彼此分享她們的心事。我從小就坐在旁邊靜靜的聆聽,看著她們如何將痛苦說出來;這本身就是一種藝術」。除此之外,她的創作也深受亞當莫維奇(一九二七~一九九四)的影響,這位文學界前輩可以說是其寫作生涯的領航者。亞當莫維奇的作品《我來自燃燒的村莊》(一九七七),描寫二戰期間,隸屬蘇聯紅軍的白俄羅斯軍隊在前線與納粹德國的交戰情景,戰況慘烈,死傷人數多達白俄羅斯的1/4人口。亞當莫維奇親自下鄉訪問生還者,這種寫作的模式和作品呈現的內容帶給了亞歷塞維奇莫大的震撼。

  亞歷塞維奇也曾這樣描述自己的寫作方式:「我雖然像記者一樣收集資料,但可是用文學的手法來寫作」。她在寫一本書之前,都得先訪問好幾百個事件相關的人,平均需要花五到十年的時間。其實,透過採訪、蒐集資料,並非一般人想像的那麼容易,她也特別提到:「每個人身上都有些祕密,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採訪時必須一再嘗試各種方法,幫助他們願意把惡夢說出來。……每個人身上也都有故事,我試著將每個人的心聲和經驗組合成整體的事件;如此一來,寫作對我來說,便是一種掌握時代的嘗試」。

  亞歷塞維奇在文壇初露頭角的作品《戰爭中沒有女人的臉》,就是以二戰為背景,對當時蘇聯女兵進行採訪的話語集結;這部作品在一九八四年二月刊載於蘇聯時代的重要文學刊物——《十月》,其主要內容是陳述五百個蘇聯女兵參與衛國戰爭的血淚故事。作品問世後,讚譽有加,評論界與讀者一致認為該書作者從另一種新的角度成功展現了這場偉大而艱苦的戰爭。當時,大家都難以置信,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白俄羅斯女作家,一位沒有參加過戰爭的女性,竟然能寫出男性作家無法感受到的層面。亞歷塞維奇用女性獨特的心靈觸動,揭示了戰爭的真實面,深刻陳述了戰爭本質的殘酷。她以非常感慨的口吻說:「按照官方的說法,戰爭是英雄的事蹟,但在女人的眼中,戰爭是謀殺」。

  在這本文學作品的寫作過程,亞歷塞維奇用了四年的時間,跑了兩百多個城鎮與農村,用錄音機採訪了數百名參與這場衛國戰爭的婦女,記錄了她們的陳述,刻繪了她們的心聲與感受。作品最後做了動人的結語,它說到:戰爭中的蘇聯婦女和男人一樣,冒著槍林彈雨,衝鋒陷陣,爬冰臥雪,有時也要背負比自己重一倍的傷員。戰爭結束後,許多婦女在戰爭的洗禮下改變了自己作為女人的天性,變得嚴峻與殘酷;這也可以說是戰爭所導致的另一層悲慘的結局。

  亞歷塞維奇成功地讓這本書中的女人陳述了男人無法描述的戰爭,一場我們所不知道的戰爭面向——戰場上的女人對戰爭的認知。

  男人喜歡談功勳、前線的布局、行動與軍事長官等事物;而女人敘述了戰爭的另一種面貌:第一次殺人的恐怖,或者戰鬥後走在躺滿死屍的田野上,這些屍體像豆子一樣撒落滿地。他們都好年輕:有德國人和我們俄國士兵。

  接著,亞歷塞維奇又寫到,戰爭結束後,女人也要面臨另一場戰鬥;她們必須將戰時的記錄與傷殘證明收藏起來,因為她們必須回到現實生活再學會微笑,穿上高跟鞋、嫁人....而男人則可以忘了自己的戰友,甚至背叛他們,從戰友處偷走了勝利,而不是分享....。

  這本書出版後,亞歷塞維奇於一九八六年與其另一部著作《我還是想你,媽媽》獲頒列寧青年獎章。

  《我還是想你,媽媽》基本上也是描述戰爭,只不過不是從女人眼光和體驗看戰爭,而是透過二到十五歲孩子的眼睛,陳述他們如何觀察成人的戰爭以及戰爭帶給家庭與人們的不幸。這部作品和《戰爭中沒有女人的臉》一樣,它不是訪談錄,也不是證言集,而是集合了一百零一個人回憶發生在他們童年時代的那場戰爭。主角不是政治家、不是士兵、不是哲學家,而是兒童。書中匯集了孩子的感受和心聲:在童稚純真的年齡,他們如何面對親人的死亡,以及生存的鬥爭;在親眼目睹戰爭的殘酷與非理性時,他們如何克服心中的恐懼與無奈。書中雖然沒有描述大規模的戰爭場面,許多受訪的孩子都表示,從目睹法西斯分子發動戰爭、進行殘忍大屠殺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不是孩子了。他們也不自覺地學會了殺人。

  ......戰爭爆發的很長時間以來,一直有一個相同的夢折磨著我;我經常夢見那個被我打死的德國人....他一直跟著我不放,一直跟著我幾十年,直到不久前他才消失。當時在他們機關的槍掃射下,我目睹了我的爺爺和奶奶中彈而死;他們用槍托猛擊我媽媽的頭部,她黑色的頭髮變成了紅色,眼看著她死去時,我打死了這個德國人。因為我搶先用了槍,他的槍掉在地上。不,我從來就不曾是個孩子。我不記得自己是個孩子....。

  整體來說,毫無疑義地,亞歷塞維奇的紀實文學擺脫了傳統戰爭文學的視角。與擅長描寫戰爭題材的蘇聯男性作家,如西蒙諾夫(一九一五~一九七九)、邦達列夫(一九二四~)、貝科夫(一九二四~二??三)等人相較起來,她的作品既沒有表現悲壯宏大的戰爭場面,也沒有刻意塑造的英雄形象和歌頌衛國的民族救星,更沒有以戰爭作為考驗人民是否忠誠的試金石。亞歷塞維奇所關注的是對戰爭本身的意義及個人生命價值的思考;她力圖粉碎戰爭的神話,希望能喚起參戰民族自我反省的意識;她應該可以說是一位典型的反戰作家。

  其次,就敘事的風格而言,亞歷塞維奇的口述紀實文學是透過實地訪談的資料整理,是眾多被採訪者的心聲所共構的合唱曲。其中除了清唱獨白,有詠嘆曲調,也有宣敘曲調。而作家既是沉默的聆聽者,也是統籌調度眾聲的協調者。作者從眾人深刻的內心感受和記憶中,拼貼出時代的悲劇,並喚起大眾對生命與人性尊嚴的重視。

  亞歷塞維奇還有另外一部關於戰爭的紀實作品——《鋅男孩》;它並非描述蘇聯人民衛國戰爭的作品,反而是敘述從一九七九年十二月蘇聯入侵阿富汗到一九八九年二月撤軍,這段期間所歷經的戰爭故事。這場戰爭的蘇聯士兵已經不是保衛國家的英雄,而是成為入侵的殺人者,變成破壞別人家園的罪犯。在這本作品中,亞歷塞維奇寫出了蘇聯軍隊的內幕,描述了蘇聯軍隊上下官兵的心態和他們在阿富汗令人髮指的行徑。

  該作品同樣是由數十位與入侵阿富汗有關人員的陳述內容組合而成的。這場戰爭歷時長達十年,時間比蘇聯衛國戰爭多出一倍,死亡人數不下萬人,而且主要的士兵是一群年僅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即稚嫩的娃娃兵。也就是說,他們將十年的青春葬送在一場莫名其妙的戰場廝殺中。

  《鋅男孩》中的陳述者除了參戰的士兵、軍官、政治領導員外,還有等待兒子或丈夫歸來的母親與妻子等人,內容都是他╱她們含著血淚的回憶。作品中幾乎沒有作者任何的描述,但是透過戰爭的參與者描述出來的潛在思維與意識,讓人有更深一層的感受。從這部作品開始,亞歷塞維奇對於生命有更高、更深的看法,也讓她的作品有了新的發展方向:她企圖更深入地探討人類生命的意義、揭露人間的悲劇與人內心的觸動。

  在作品的創作上,亞歷塞維奇宣稱自己是以女性的視角探討戰爭中人的情感歷程,而非描述戰爭本身;她不諉飾訪談者的錄音紀錄,以毫不遮掩的方式,試圖探索一種真實。然而,除了真實外,讀者也可以感受到作者的反戰意態和情感;她反對殺人,反對戰爭(無論何種戰爭),她想明白地告訴人們,戰爭就是殺人,而軍人就是殺人的工具。亞歷塞維奇就是極力想喚醒人們的認知:戰爭是一種將人帶進情感邊緣的極端場景,而文學作家就是要在這種特殊環境下重塑人的心靈感受與情感世界。

  在《鋅男孩》的作品裡,亞歷塞維奇對阿富汗戰爭進行了深刻的反思,進而還原了士兵在戰場上的真實面目,例如一位普通士兵回憶他在戰場上殘忍地殺死阿富汗孩子的瘋狂行為,與回國後的心理矛盾和反思:

  對於打仗的人來說,死亡已沒有什麼祕密了。只要隨隨便便扣一下板機就能殺人。我們接受的教育是:誰第一個開槍,誰就能活下來;戰爭的法則就是如此。指揮官說:『你們在這裡要學會兩件事,一是走得快,二是射得準。至於思考嘛,由我來承擔。』他讓我們往那裡射擊,我們就往那裡射。我就學會了聽從命令執行射擊。射擊時,沒有一個人是可憐的,就算擊斃嬰兒也行,因為那裡的男女老少都在和我們作戰。有一次,部隊經過一個村子,走在前面的汽車突然馬達不響了,司機下了車,掀開車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一刀子刺入他的背後……正刺在心臟上。士兵撲倒在發動機上……那個孩子被子彈打成了篩子……如果此時此刻下了命令,這座村子就會變成一片焦土。每個人都想活下去,沒有考慮的時間。我們的年齡都只有十八到二十歲啊!但我已經看慣了別人死,可是也害怕自己的死。我親眼看見一個人在一秒鐘內變得無影無蹤,彷彿此人根本不曾存在過。

  作品當中亦有許多母親敘述著她們接到兒子死訊或屍體時那種難以形容的傷痛,例如有一位母親每天到墓地去探望在戰爭中死去的兒子,持續了四年,內心的痛楚一直無法平復。

  ......我急急忙忙地向墓地奔去,如同趕赴約會。我彷彿在那兒能見到自己的兒子。頭幾天,我就在那兒過夜,一點也不害怕。到了現在,我非常理解鳥兒為什麼要遷飛,草兒為什麼要搖曳。春天一到,我就等待花朵從地裡探出頭來看我。我種了一些雪花蓮.....為的就是儘早得到兒子的問候.....問候是從地下向我傳來的.....是從他那兒傳來的.....

  我在他那兒一直坐到傍晚,坐到深夜。有時候,我會大喊大叫,甚至把鳥兒都驚飛了,可是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烏鴉像一陣颶風掠過。它們在我的頭頂上盤旋,拍打翅膀,這時我才會清醒過來.....我不再大叫了.....一連四年,我天天到這兒來,有時早晨,有時傍晚。當我患了血管梗塞症,躺在醫院病床不許下床時,我有十一天沒去看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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