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壞,
是因為人性就是壞的;
有些壞,
是因為人性被變得壞了。
他是魯迅,現代中國最尖刻的「酸民」,
也是現代中國唯一無法制裁、無法反駁、無從抵抗,
甚至推崇備至的「異端」。
本書收錄一九二六年出版的《華蓋集》、一九二七年出版的《華蓋集續編》、以及一九二八年出版的《而已集》。
▌《華蓋集》▌
《華蓋集》出版於一九二六年。書名來自於本書收錄〈咬文嚼字〉〈青年必讀書〉引發的論戰;魯迅在一九二五年伊始,即因為這兩篇文章遭到洗版式的撻伐。其中〈青年必讀書〉一文,文章並不長,只說明以下重點:
-我以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國書,多看外國書。
-中國書雖有勸人入世的話,也多是僵屍的樂觀
-外國書即使是頹唐和厭世的,但卻是活人的頹唐和厭世。
-少看中國書,其結果不過不能作文而已。
-只要是活人,不能作文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短短數百字短文,不但鼓勵青年不讀中國書,更直言中國書的「勸世」只會讓青年變成毫無鬥志與意念的殭屍。魯迅在〈題記〉中提到因為這篇文章,他被口誅筆伐。
但即便如此,他仍說「我早就很希望中國的青年站出來,對於中國的社會,文明,都毫無忌憚地加以批評……可惜來說話的竟很少。在別的刊物上,倒大抵是對於反抗者的打擊」。
▌《華蓋集續編》▌
《華蓋集續編》出版於一九二七年。在〈小引〉中,魯迅提到:雖然年歲變了,但他面臨的狀況未變,所以延續「華蓋」之名,編成這本《華蓋集續編》。然而國民政府與北洋政府的內戰亦於一九二六年開展。在這樣紛亂的世局下,面對各色人等的求生、求官,或者──就是求一個容身之地;魯迅自是看遍人性當中最不可置信的各色荒唐。
-所以中國的國魂裡大概總有這兩種魂:官魂和匪魂。
-這也並非硬要將我輩的魂擠進國魂裡去,貪圖與教授名流的魂為伍,只因為事實仿佛是這樣。
以本書收錄的〈學界的三魂〉一文為例──魯迅並未以點出「官魂」和「匪魂」兩個關鍵字而感到滿足。
連靈魂都被「趙家人」箝制的中國人,大概很難想像,魯迅在彼時能夠逕自點名當代著名的教育家、教育部長章士釗讓學界「官氣彌漫」「順我者『通』,逆我者『匪』」且在百年後仍被視為現代中國推崇備至。
即便現代的中國,仍是他筆下的中國。
▌《而已集》▌
《而已集》出版於一九二八年,魯迅在〈題辭〉中提到,這一年,中國仍是多事之秋。而透過作家的「雜文」「雜感」,則又可看見魯迅對中國國情與人性的淘洗。
-專管這一類事情(保管文物)的是社會教育司,然而司長是夏曾佑先生。……他是知道中國的一切事萬不可「辦」的;即如檔案罷,任其自然,爛掉,霉掉,蛀掉,偷掉,甚而至於燒掉,倒是天下太平;倘一加人為,一「辦」,那就輿論沸騰,不可開交了。結果是辦事的人成為眾矢之的,謠言和讒謗,百口也分不清。所以他的主張是「這個東西萬萬動不得」。
〈談所謂「大內檔案」〉一文中,魯迅則再度藉由一件「國寶轉賣案」,諷刺當時官場與人性的扭曲之處。本文寫於一九二七年,但說到「中國的一切事萬不可『辦』」「辦事的人成為眾矢之的」,時至今日,幾乎可說中國、乃至於華人文化,仍深陷於魯迅所指摘的陳腐顢頇之中。
戰亂、貧弱、無處可逃。
沉痾、腐朽、吃人禮教。
魯迅的小說,寫盡人性之惡;
魯迅的散文,寫盡惡之下的溫情;
魯迅的雜文,則寫透了「惡」的根本。
作者簡介:
魯迅
一八八一年-一九三六年,浙江紹興人,本名周樹人,魯迅是他的筆名。中國近代著名作家、思想家,也被認為在新文化運動、白話文運動、中國現代文學等領域發揮極大的影響力。
魯迅幼時曾讀過私塾,二十歲(一九○二年)時赴日留學;他曾決意習醫,但由於學習方式以及認知到當時中國的問題並非體格,而在精神,是以在一九○六年棄醫從文。一九○九年歸國,曾在滿清、中華民國政府、北洋政府的各級教育單位任職(也曾參與注音符號制定)。一九一八年時在《新青年》刊載《狂人日記》(首篇白話文小說),並首開風氣之先,創作雜文。他的筆鋒銳利,寫小說時不但人物刻劃畫鮮明入微,對中國人「國民性」、中國弊端的描寫也被視為經典。
代表作除《狂人日記》外,尚有《阿Q正傳》《孔乙己》《故事新編》《吶喊》;散文集《朝花夕拾》《野草》等作品。此外,魯迅在學術與譯作上也多有所成,著譯有《中國小說史略》《漢文學史綱要》《地心探險記》(Voyage au centre de la Terre)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