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代表一個人於根本存在上的改變。
它最顯而易見的,就是「無數的事物一去不復返」。
如果有人不為失去那些事物而遺憾,那是因為他不曾愛過它們。
我覺得,那些輕易就接受「老年」、歌頌「老年」這件事的人,
他們沒有真正熱愛過生命。
——西蒙.德.波娃
它最顯而易見的,就是「無數的事物一去不復返」。
如果有人不為失去那些事物而遺憾,那是因為他不曾愛過它們。
我覺得,那些輕易就接受「老年」、歌頌「老年」這件事的人,
他們沒有真正熱愛過生命。
——西蒙.德.波娃
我們時時懼怕死亡,但我們不會在剎那間成為老年人。人生這個斜坡緩緩而降,讓人幾乎完全感受不到其傾斜。由於老年和我們相隔如此漫長的時間,以致它的到來在我們眼中有如永恆之久。這個遙遠的未來,在我們看來是如此不真實,因此普魯斯特說:「就所有現實來看,老年說不定是我們生命中一個懷抱最久的『抽象』概念。」
絕大部分的人都會成為老年人,但很少人會提早正視這個新的身分。
沒有什麼比老年更確定會到來,但也沒有什麼比老年讓我們更沒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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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史上,女人的歷史不曾被當作是個主題,但至少,女人的景況是遵循一條變幻莫測卻帶有意義的主線在進展。「老年人」,作為社會成員的一個範疇,卻從來沒有介入世界的運行。事實是,當他仍保有活動力,就能融入群體,而且和群體沒有區別,也就是說,他是個「男性成年人,只是年紀比較大」。然而,一旦他失去在社會上的活動力,就落入「老年人」的範疇,是被排除在群體之外的「他者」,而且比女人更加徹底成為純粹的「物」。
西方文明史上,除了古希臘的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 106-43BC),幾千年來再無其他人專注探討老年主題,只散見於各專門學科著作上,或點綴在文學作品字裡行間。西方社會只討論死亡,不討論老年。在他們的眼裡,死亡將生命轉化為命運,具有悲劇美感,老年則只是「對生命的滑稽模仿」。從某個角度來看,死亡在授與生命絕對的面向之時也解救了生命,是死亡使他又成為他自己,因為死亡撤銷了時間,而時間等於老人,所以有「時間老人」(Father Time)的存在,以老人的形象來呈現時間。
在西蒙.德.波娃看來,西方社會對老年問題的蓄意忽視,可以從兩個層面來理解:
1.外部的社會集體漠視
人類文明幾乎可以說都是取決於建立在追求利潤的經濟之上,於是我們只有在能夠帶來利潤時才關心人類的境況。一旦沒有利益可以榨取,我們就把人拋棄。到了資本主義時代,社會更明目張膽哀嘆已經退出勞動市場的人為仍在社會中勞動的人帶來極大負擔,還用「退休生活是自由自在、盡情休閒娛樂的時光」這種謊言來粉飾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社會讓絕大部分老人活得如此貧賤,以至於「老」和「窮」幾乎成為同義複詞。
有了空閒沒能為退休人士帶來新的可能。在他終於擺脫勞力奉獻的桎梏之後,他仍沒辦法行使自由,因為他有如被判決了充混、厭煩度日之刑,儼然是社會群體眼中的渣滓。
社會的制度性缺陷,加上中產階級傳播的迷思與陳腔濫調,老年人成了社會的「非我族類」。彷彿事不關己,可以造成改變的人都選擇保持沉默,於是「老年」問題成為「我們社會集體不願正視的一項羞恥」,那就是:老年人「必須」忍受被社會區隔、漠視的對待。
但一個人在他人生最後的十五、二十年,不應該是「不被需要的」。這種情況顯示了我們這個文明的挫敗。
2.內在的個人認同危機:
我們每個人,在不知不覺間一日度過一日、一年度過一年。疾病會向人提醒它的存在,老年卻是即使身體有些徵兆出現,也是含糊不清的,於是本人往往沒有別人那麼清楚知道自己在變老。
老年,是在「我的『為他存有』」和「我透過他人而得到自己的意識」之間的辯證。沙特(Sartre)所謂的「為他存有」(être pour autrui),指意識到別人在觀看我們時的一種存在。我們因他人的注視而成了客體,成為被「他有化」的自己,把他人的主觀轉嫁,因而感到不自在、失去自由,引起存在不安的感覺。在我內心裡,「年紀大的」是他人,是那個我對於他人而言的他人;而這個他人,就是我。
「老年」教人難以承受,也因為我們向來把老人看成異種生物。邁入老年,意味著:我在仍是自己的情況下,是不是正在成為「另一種」人?
而當我們還年輕,心裡會有個聲音否定老年終將落到自己頭上——雖然很荒謬,卻始終無法想像老年和自己的關係。也就是說,當事情在我們身上還沒成立時,老年只是別人的事。所以,這個社會可以成功讓我們轉過頭去,放任制度剝削勞動者、分化社會、將文化保留給權勢,讓老年人陷入「非人」的景況,使一個人在他最後的年歲中不能活得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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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是,人到了一定年紀之後會出現身心衰頹的現象。這種進程是無可避免的。到了一定時間以後,我們的活動能力會衰退,心智能力往往也會減弱,對世界的態度也會跟著改變。
為什麼對我們個人而言,「老年」很重要?
因為是老年——而不是死亡——揭露了我們之前的人生有意義還是沒有意義。
西蒙.德.波娃如何「論老年」?
如同石破天驚的《第二性》,西蒙波娃再次打破西方千年的沉默,從神話、歷史、文學、社會學、哲學、人類學、生物學、醫學等多元角度,深入探討人類文明中各種對於「老年」那些從未被正視、辯證過的觀念,使本書成為時間軸橫跨千年、空間軸跨越不同國家與文化的第一份老年研究論述。
她將本書切割為兩部,第一部是由外而內的檢視,亦即人類各種社會——含括偏遠世界的原始部落、東方傳統國度與歐美文明世界——如何為了存續而頌揚青春的活力、繁殖力,畏懼老年的精力消退、無生育能力,闡述社會與家庭如何看待家中的老者,以及歷史上的哲學家、文學巨匠對於老年的觀點。帶領讀者發掘他們的觀點如何影響了整個西方社會,也點出這些影響如何在人類的心理與社會上落腳,塑造了我們對於「老年」的刻板想像。
第二部則是由內向外的透視,西蒙波娃精細描繪了老年在個人身上造成的身心煎熬,也藉此揭露了老年人對於生命/人生所懷抱的熱情,事實上一點都不遜於年輕的世代——跟社會習以為是的預期正好相反。這個社會只知道附和「人生就如同四季遞嬗或時日流逝,老年相當於冬季或黃昏」的陳腔濫調;這個社會也深信人到了一定年紀後應該「精神自動昇華」,在各種德行上作為他人的典範,沒有資格擁有和年輕人一樣的慾望、感受、渴求。他/她如果不符合社會期待的形象,就會被按上「老不修」的道德指控。所有關於老年的迷思,使成年人將老年人視為他者,而非他的同類。
如何對待老年族群,反映了我們社會的價值觀
西蒙.德.波娃認為:一個社會怎麼對待老年人,揭露了這個社會的原則及其目的。
我們的社會讓勞動者可以過日子,卻拒絕讓他們證明自己的存在具有意義。像荒漠一樣的人生,讓他們老後無法投入願景之中,而這些願景原可使他們老後的世界仍具有目的、價值與存在的理由——讓他們活得像個人。當他們為當前無意義的人生而感到絕望,那是因為他們人生的意義向來都被人竊走。
這種悲慘的生命終局,意味著一切得重頭開始:這個殘傷人的社會系統必須進行徹底的改變。
西蒙.德.波娃要藉此書打破沉默的陰謀,在本書中如實勾勒「老者」這群「賤民」的處境,描繪他們如何經歷社會面、個人心理面上的掙扎。她要讓世人聽見他們的聲音,並鼓舞、邀請讀者起身改變自己的未來,因為老者就是我們,我們即是老者。畢竟,如果我們忽視我們即將成為的,就不會知道自己是誰。
本書特色
◆ 西蒙波娃隱藏版經典作,法國重磅出版社Gallimard隆重授權
◆ 史上第一部跨千年、跨文化老年議題深度研究論述
◆ 揭穿在文明進步表象下,現代社會至今仍視而不見的結構性缺陷
直指威脅自我存在、令人難以面對老之將至的個人心理困境
◆《第二性》知名法文譯者邱瑞鑾費時三年精心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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