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認知到的事物很多，當下網路科技時代，知識、資訊、數據的傳播和積累，很容易就超越單一人腦能夠及時消化的極限。而自從人類進入集群定居的農耕文明以來，社會上的分工越來越專，人類對事物的解析越來越細，實際沒有人可以僅只倚賴自己的腦袋與經驗去獲得現代的大量知識，都要靠眾多其他人的經驗、發現、傳播。人類的智慧，其實是靠能夠聯通到的人腦，點點滴滴積累出來的，語言、文字、交通、電訊把時空上的人腦聯通起來，知識平臺一直不斷積分，後人都踩在時空裏的前人和他人之上加速進化，才有現代人的成果。現代的網路更使得信息瞬間傳播，扁平化了時空距離，對比古時候中國到羅馬，東西方的信息必須透過人流與物流，間接地傳遞，哪怕一絲絲信息碎片，也得以年為單位才傳得到對方。

　　人類是集群生存的物種，群性與個性都是基因裏並存的本能。既然群居，必然演化出溝通與協調的基本功，人際「通」的本事，正是人類的生存手段與進化長項。可是，怎麼知道人際傳播的資訊是「真實的」？證實或證偽是有成本的，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資源，所以人群社會演化出來的文化制度，無不包括基本的「誠信」「科學」等「求真」的元素，這其實是群性動物的一種自然演化趨勢，人類各族群都強調真善美，而以求真為先。就文明以來的五千年歷史看，人類知識確實越來越近於事物的真相，比如，500年之前的人類還說天圓地方呢。

　　人類演化出語言與文字做為人際溝通的載體與工具，每個人又怎麼知道，尤其在通情達理方面，認知到的就是對方表達出來的呢？每個人的大腦都是千億數量級的腦神經細胞組成的，自然演化使得大腦特化為許多功能區塊，而人體的五個感官系統則不斷將光色、聲響等信號分別送進大腦的視覺、聽覺等處理區域，神經網路將各功能區塊的處理結果聯結成一個人腦的綜合反應：「認知」，並據此指揮人體各部進行反應。這是「人」最神秘的部分：腦細胞只是個生化硬體，每個腦神經細胞上有許多突觸跟鄰近的其他腦神經細胞聯接，組成龐大的神經系統，這如何形成每個人獨特的「認知」、「記憶」，以及每個人的「心理」「意識」「思維」等等統稱為「心」（心思，mind）的軟體？

　　儘管相同的人類基因組使得每個人的大腦，從單個神經細胞的生成到神經細胞群的聯結、組織、結構、生理也都相同，但每個人的「心」絕對獨一無二，並且每個人都有高度的「自我」意識，因為身體、大腦、感覺、認知、表達都是「我的」嘛，除了自己的感受，每個人確實無法感受他人的感受。然而，人文藝術、科學技術、時尚流行等等文化軟體，全人類歷來都相互學習、模仿、感染、滲透，可見得，人心之間的通與達，早已是演化出來的「人」的本能與本事，不然如何集群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