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精神疾病是生物學、心理學,還是社會關係的問題?
精神病究竟是存在於腦子裡、還是日常生活的相處之間?
「我可以想見將來有一天,精神醫學界的人會徹底遺忘我們的來路,忘記我們的起始之處是收容所,是濟貧院,是監獄。我可以想見將來有一天,我們會變成醫師,用醫師的方法思考精神病院的運作、院裡的醫病關係,和最好的內外科醫院差不了多少。」
精神醫學作為一門專科起始於19世紀的精神病院,只是當時的精神病院仍以收容、照護為主;19世紀末陸續開始出現高壓淋浴、藥物注射、睡眠療法等物理治療方式,不過仍與今日概念中的精神醫學相去甚遠。1930、1940年代,精神醫學界一度盛行「三合一」的治療方式:胰島素昏迷、電擊、額葉切除術。精神科醫師們開始直接對大腦下手,自此精神疾病的治療方式一路突飛猛進。二戰結束後,挾著戰時的醫學發展,1954年治療思覺失調症的藥物——「托拉靈」上市,精神藥物學時代正式展開;1988年「百憂解」出現,精神疾病治療再次大大地往前跨了一步。
不過,人們在精神方面的問題並未就此解決。
1955年,每468個美國人,就有一人因精神疾病而住院;到了1987年,每184個美國人,就有一人因精神疾病而失能,以致領取政府的失能補助。2007年,每76個美國人,就有一人因精神疾病而失能。從數字上,我們發現問題不太對勁;而這個問題也蔓延到兒童身上。過去二十年間,18歲以下的兒童、青少年罹患精神疾病的人數是之前的三十五倍!
如果發明藥物是為了治癒疾病,為何精神科用藥發展的同時,卻使罹病的患者越來越多?會不會當代這種以藥物為主的醫療模式,反而引發了精神病大流行?
過去二十年來,精神醫學在一般人的觀念中有了相當大的轉變;我們不再「諱『疾』忌醫」,也開始接受藥物作為治療方式及其功效。1999年的精神醫學報告指稱,科學文獻的確證明了精神科用藥至少在「短期內」是「有效」的,有人說這些藥物就像「用來治療糖尿病的胰島素」;但長期而言,這些藥物真的「治療」了患者嗎?
本書從四個案例談起,接著講述精神疾病治療的歷史脈絡,以及藥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第三部分則是利用案例及研究資料,逐步探討近五十年來思覺失調症、焦慮症、憂鬱症、雙相情緒障礙症以及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在美國境內的盛行狀況,並針對每一種疾病的治療結果研究做了基本回顧。所以,是否我們自以為建立了一場精神醫療的革命,但事實上並非如此?第四部分的三個章節就是在討論這個問題。最後一部「解決之道」試圖從目前幾種發展中的解決方案,找出精神疾病另一種思考面向,以及其他可能的解方。
醫界如何看待用藥這件事?究竟什麼才是藥物真正的問題?這些藥物真的能幫助人們保持健康、生活得更好、擁有一個更健康的身體;還是正好相反,這些藥物使一個原本只是「暫時性的情緒危機」演變成「慢性精神疾病」?精神疾病患者是否必須終身用藥?
惠特克以「歷史」作為論述的主要武器。本書重新描述了精神醫學的歷史──只不過,說的是一個跟精神醫學主流敘事完全不同的故事。惠特克並借用當代精神醫學的遊戲規則:讓證據說話。書中大量引用精神醫學主流期刊的研究資料──只不過,是被官方歷史忽略的那些。此外,惠特克訪談近60個案例,呈現被目前精神醫學忽略的個人經驗。
惠特克試圖利用本書重新打開反思精神醫學論述空間,而本書正意味著,只要有足夠的歷史材料,總是蘊含著另一種敘說的可能性;一旦以不同的方式敘說,我們對現實的理解就會隨之變化,而改變體制的可能性,就蘊含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