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長霖的柏克萊之路 | 拾書所

田長霖的柏克萊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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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大籃球場談起 沈君山  我初識田長霖,是在台大的籃球場上。 那是一九五一年,將近半個世紀以前,台灣還是個非常樸素的社會,網路電視等都不存在,更談不上什麼卡拉OK,年輕人發揮過剩的精力,可選擇的管道很少,最主要的,台灣經濟還沒有起飛,大家都沒有什麼閒錢,籃球是最不要花錢,也最方便的,籃球場就成為認識結交朋友最好的地方。那個時候,台大是唯一的大學,其他學校都還是學院。七月上旬,入學考試放了榜,被夏日曬得火燙、因放假而空曠了的台大水泥球場,一下便熱鬧起來。一批批剛考上的準大學生,帶著稍稍炫耀的神情,呼朋喚友到「我們」的學校去鬥牛,等到正式開學,牛友們便組織起來  搶球上籃,效率第一 建群隊中有個球員,個兒不高,但手極快,搶球極兇,常見他一把撈著球,沿邊飛奔,一下就到了籃下,能自己投,馬上就投,實在出不了手,也傳出來給隊友,目的就是進球。球路並不漂亮,也沒有什麼花招,但卻是極有效的球員。籃球是貼身運動,難免衝撞,衝撞多了,也難免打架,有一次打架,把記錄台打翻,人都打到記錄台下去。這位有效率的球員,個兒雖小,卻絕不怕衝撞,打架也不後人,該爭的時候,他是絕不退縮的。 四十六年以後,也是七月底的一天,兩位在籃球場上衝撞過,也可能打過架的球友──或者叫球敵吧──在台北又碰面了,不過這次是在福華飯店江南春的冷氣餐廳裡。一件休閒夾克,也沒有打領帶,踩著還是很有效率的步伐,瀟瀟灑灑的走進來,一點也看不出就是鼎鼎大名加州柏克萊大學的校長,太平洋彼岸華人世界裡最知名成功人物之一的田長霖博士。他七月剛從加大校長任上退下來,來台是被教育部請來主持遴選清華大學的新校長。兩人緊緊握著手坐下來,在談正事之前,我告訴他,天下文化出版他的傳記,要我寫序,我要從台大的籃球場上談起。他眼 出國留學各奔前程   台大四年,這一批球友,在籃球場上,笑鬧競勝,在籃球場外,各自踏著不同的步伐,走過青春歲月,一齊的畢業,一齊的受訓,然後也一齊的謀求出國。那時,留學潮剛剛興起,但打一個五分鐘的越洋電話,要花掉公務員半個月的薪水,美國只是一個遙遠的、可以編織美夢的地方,充滿著各種傳奇。「有為者當出國」,社會、父母、青年自己都這樣想。出國的方式,各有不同,最快的是螺旋槳飛機,用三天的時間,經過太平洋的小島,一跳一跳的跳到美國大陸。其次是郵輪,要到香港去撘,載著青春、期望和離情,滿船的男女共同度過二十幾個星光燦爛的夜   在大學的時候,田長霖和我並不熟,球場之外,可能並沒有說過幾句話,出了國,就更沒有連繫。只是漸漸的,愈來愈多聽見他的名字,總是和成功與榮耀連結在一起。但也是機緣湊巧吧,最近幾年,幾次關鍵的時刻,我們都碰在一起。例如去年(一九九六),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之後,又是七月的一天,我們共同的朋友毛高文,約了田長霖夫婦和我,到西華飯店一起吃宵夜,田和毛比我年輕三、四歲,但也都過了花甲之年,到了人生事業的轉捩點。我們一起談世局,談兩岸,談大學教育,當然也談各自的未來。田長霖告訴我們,他已決定從柏克萊的校長退休  玻璃天花板和玻璃框框   《田長霖到柏克萊之路》這本書,出版社加了個副標題︰「華裔校長的輝煌歲月」,特別強調華裔兩字。作者在書中也一再提到「玻璃天花板」這個名詞,所謂「玻璃天花板」,指的是在美國這個西方國家中,一個東方人向上攀昇受到的外在的無形限制。美國本身原是個移民國家,立國的歷史不過兩百餘年,國民或他們的祖先,都是從世界各處移居匯集而來,最多不過四五代而已。所以,她號稱是民族的熔爐,在法令規章方面,尤其是六O年代以後,也確實對少數民族做到了儘量公平甚至保障的地步。但是,誠如書本中一再舉例一再強調的,在力爭上游的過程   這牽涉到文化上的困難,首先是自設的局限,也是無形的,或者可以稱之為玻璃框框。你得先自我突破這個自設的玻璃框框,才能突破那他設的玻璃天花板。或寬或窄,每個人都有他的玻璃框框,但華裔的留學生,有其共同的特殊性,他們遠涉重洋的時候,文化人格已多少定了型,初抵異鄉,語文的限制,使得他們在介入美國社會的嘗試中,從開始就在實質上和心理上遭遇到層層的阻礙甚至打擊。專業有成以後,在專業的圈子裡,可以自然而毫不遜色的交流,但在文化社交的範疇內,至少在開始時,是要勉力而為的。這個勉力,語文不是唯一的,但至少是重要 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極端,刻意的絕跡于中國人的圈子,把中國文化的根切除,徹徹底底的做一個西方人。但這樣會遇到更大的困難,尤其是老年以後。我想,做一個現代人,安身固然未必易,立命卻一定更難。在成長時逐步建立起來的價值倫理,因為科技跳躍式的進步,一生中會受到不斷的影響衝激,要從一個文化體系轉入另一個文化體系,保持平衡允執其中更不容易。 在這方面,田長霖無異是極成功的。他完全沒有脫離中國的根源,像我們在一起,儘管觀點未必盡同,卻能毫無拘束的從當年台大籃球談到今日的兩岸政治。但是他在外國人的圈子裡,從家中一年請一百多次客,要雇一個專業社交祕書來幫太太安排請客座位這種西式繁文縟節,到交知心而有重大影響力的朋友,他都能應付裕如得心應手。這樣的成功,與他的個性,當然很有關係。中國傳統的知識分子,大多有文人的氣質,文人是喜歡「愁」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遠遊,尤其是去國的遊子,一定想家,尤其是文化的家。不管是不是為賦新詞    下一個人生舞台 作者劉曉莉在書末提出一個問題,讀完本書的讀者都會關切的問題︰從柏克萊的校長任上退下來,田博士的生涯是否就此絢爛歸於平淡?畢竟奮鬥半生,榮耀畢集,但最後在能源部長的任命案上,還是又碰上了玻璃天花板。是不是真就此「且效浮雲知進退,既成霖雨便歸山」?我的看法是「不」。一九九七年七月我見到的田長霖,還是和一九五一年七月的田長霖一樣,精力充沛、動作迅速,一旦確定目標,帶球投籃,絕不手軟。誠如柏克萊的學生報紙加州人日報在他辭職後的社論所言,「田校長明白自己的限制,不去進行無謂的戰鬥,不做唐吉訶德」。田   今天的田長霖和專業上傑出的華裔人士不同,他有許多他人沒有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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