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夏之象 | 拾書所

前夏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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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丹穎的小說,喜歡遊走虛、實,多數的篇章裡,甚至是虛多實少,如幽魂離離行走。〈前夏之象〉的第一行「射殺了她養在閣樓裡的一頭大象」已點出這是一篇虛實交織的作品,「閣樓裡的一頭大象」意境夢幻、超現實,槍殺大象,卻又把這意境推入暴力的粉碎殘酷中。這篇文章,慾望被表現得赤裸,進行的方式則粗暴、節奏快,而吸引人往下看且越看越驚的力量是作者呈現了殘暴的真實,一樁有關背德、慾望、虛假、救贖的俗濫劇本,在靈活的時空移動跟意象指涉下佈局處處精心,滿是舔耳朵、乳房、插入拔出的小說,獲至輕盈飄飛的力量。相較其他篇章,〈前夏之象〉敘述、對話都較多,描寫動作、神態,簡潔俐落,剪裁疏落有致,小說題旨遂獲突顯。

周丹穎似乎有意不寫較易為人理解跟欣賞的小說,嘗試其他可能。〈在那件鳥事發生之前〉在急切敘述中書寫城市荒謬,氛圍急促、緊張。〈掛號信,致林貝亞小姐〉、〈復活〉等,都擷取片斷放大,這些篇章映顯了作者求「不同」的用心,也憂慮創作本身是否掉入不斷複製的窘況。或許,源於以上考慮,像〈前夏之象〉具吸引力的作品並不多,正如前述之「偏見」跟「意見」,周丹穎選擇在「偏」裡建構她的小說美學。

周的另一個特色是文字。她的文字晶瑩、乾淨,有些文句寫來極為靈活,〈復活〉,「她的倦懶來自她用盡所有氣力去養P的幽靈,那只幽靈卻越來越不易饜足」。〈在那件鳥事發生之前〉,「突然間他一刀劈得我皮開肉綻,無數的紅鳥兒從我裂開的面皮上掙脫,吱喳地向他騎機車離開的背影飛去,我倒在柏油路上,感覺皮肉裡所有的植物瞬間遭大火焚燒」。血喻寫為紅鳥兒,劇痛形容以火焚,都足以奇人。

周丹穎凝視的,似乎不是你、我熟悉的世界,那世界多已形變,事物缺乏穩定可靠的型態,情感越顯流動,透著強烈不安的喘息。小說集裡,腐壞氣味橫溢,靈魂孤寂無依,這是一個年輕作家顯現的新世紀驚悚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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