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攝影歷史與理論
活了一○五歲的「中國攝影大師」郎靜山,過完了整個二十世紀,一個歷史變動最劇烈的世紀,更經過完整的中國現代史,一段最苦難的中國歷史,而他的作品裡,竟以既看不到二十世紀,也看不到中國!
讓作品與時代脈搏共振,並不一定要走紀實攝影的路線;現今看來,紀實攝影在反映時代表達觀點時,確實也有很多侷限。然而,集錦影像裡的虛無縹緲、閒雲野鶴這些骨董視覺符號,與二十世紀的中國有什麼關係?
有人竟說,郎氏的山水集錦,是想藉它「將中國山川之美、文物之博、道德之善,介紹展示給全世界」(看到這語言,除了張口結舌,夫復何言?);也有人說郎氏影像「呈現了純中國式的美學觀」,以平衡或改變世人因西方攝影者在中國攝取之獵奇式影像所產生的偏差印象。
我必須指出,西方攝影者過去以來在中國拍攝的影像,固然充斥著獵奇色彩與白人偏見,郎靜山的那些松樹仙鶴老叟,也在提供著西方人另一種異國文化情調的影像,它的強化西方人(與中國人自己)中國文化的刻板印象,作用是一樣的。這正是一種典型的東方人/中國人的東方主義式的表現。除了樣板山水花鳥影像與華埠中餐館裡的炒雜碎,我們就沒有別的中國夫可以兜售了嗎?
作者簡介
郭力昕,東海大學外文系畢業,美國愛荷華大學新聞系碩士。
現任教於國立政治大學傳播學院。著有《電視批評與媒體觀察》(時報)及《新頻道》(萬象)。曾獲第二屆「帝門藝術評論獎」,得獎作品為<言說的迷離與意義的混亂一一論何經泰的「工傷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