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哲學學科的建構,至今不過百年,但其間所遭遇之種種質疑,恐怕是中國現代學術建立過程中最為特別的一環。中國有哲學嗎?如果有,何以孔孟老莊乃至於程朱陸王所呈現的哲學會迥異於笛卡兒、斯賓諾沙、萊布尼茲、康德、黑格爾等西方哲學的風格?吾人基於何種標準而稱之以哲學?而中國哲學的特質又何在?如果沒有,中國哲學豈不如人哉?中國哲學又將如何自處?又該何以名之?
中國哲學史的建構可說肇始於日人「支那哲學史」,而日人「支那哲學史」的構想亦是仿自西方哲學史。要直到胡適、馮友蘭的作品問世之後,中國自身才有了具備近代意義的哲學史作品。在哲學引進中國之初,國人對於「哲學」之名義多半未能究其實,加上透過翻譯之後,哲學語詞的本義更不易如實掌握。於是,看似雖有西方哲學之形,但實際上的理解卻又不盡然是那麼一回事,這不由得讓人聯想起《周禮.冬官考工記》的一句話:「橘踰淮而北為枳。」《晏子春秋.內篇.雜下》也載:「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水土異也。」莫非哲學亦有橘枳之辨?則哲學之分中西,豈亦水土使然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