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是中國魏晉南北朝時期「志人小說」的代表作,由南朝宋劉義慶門下文人雜採眾書編纂潤色而成。記載了自漢魏至東晉的遺聞軼事,描述士人比如「竹林七賢」的生活和思想,及統治階級的情況,反映了當時士族階層的思想言行和生活面貌。
導讀者湯一介教授指出身處於動盪的世代,當然是和有秩、和諧的「自然」相矛盾,因此七賢在「崇尚自然」的同時,對「名教」作了大力的批判。「恣情任性」為「七賢」的最重要的「風度」,表現在他們的性情、氣質、才華、格調等內在的精神面貌上;也表現在他們的言談、舉止、音容、笑貌等外在風貌上。「七賢風度」可以說在中國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種「風度」是魏晉的時代產物,也只能為「七賢」的特質性情、人格所造成。這種「風度」主要表現在他們的「越名教而任自然」上,為人處事重要的是在於任憑自己內在性情,而不受外在「禮法」的條條框框的束縛,「恣情任性」正是「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一種表現。
湯教授認為《世說新語》能以極細膩生動的細節,毫無顧忌地展現出漢末至晉宋間,社會的大變動所帶來的思想感情上的大解放,以及士大夫追求的理想人生境界,所欣賞的生活方式,所執著的人生態度,所讚美的言談舉止等等。
恣情任性,得失不放心上
在阮籍、嵇康等來看,這樣的社會政治當然是和有秩、和諧的「自然」相矛盾,因此他們在「崇尚自然」的同時,對「名教」作了大力的批判。在他們看來,所謂「名教」是有違「天地之本」、「萬物之性」的,而「仁義務於理偽,非養直之要求,廉讓生於爭奪,非自然之所生。」(在他們看來,那些偽君子把仁義的作為掩蓋虛偽的工具,並不是培養正直所要求的;所謂廉讓是因為產生了爭奪,這些都是違背自然的)這種人為的「名教」只會傷害人的本性,敗壞人們的德行,破壞人和自然的和諧關係。由此,嵇阮發出「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呼聲。
《世說新語‧任誕》「阮籍遭母喪」條,劉孝標注引干寶《晉紀》曰:「何曾嘗謂阮籍曰『卿恣情任性,敗俗之人也。今忠賢執政,綜核名實,若卿之徒,何可長也?』複言之于太祖,籍飲噉不輟。」何曾是崇尚「名教」的「禮法之士」,在晉文王清客座中,指責阮籍「恣情任性」,是傷風敗俗的人,現在忠臣賢相執政,一切都有條有理。阮籍聽著,不屑一顧,全不理會,照樣「神色自若」的不停地酣飲,表現著對何曾的蔑視。「恣情任性」正是「七賢」的最重要的「風度」。所謂「恣情任性」,即為人處事重要的是在於任憑自己內在性情,而不受外在「禮法」的條條框框的束縛,「恣情任性」正是「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一種表現。嵇康有篇《釋私論》也討論到這個問題,他說:「夫君子者,心無措乎是非(指內在的心意,不把外在是非得失上放在心上),而行不違乎道者也。夫氣靜神虛者,心不存乎矜尚;體亮心達者,情不繫於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繫於所欲,故能審貴賤而通物情。物情順通,故大道無違;越名任心,故是非無措。是故言君子,則以無措為主,以通物為美。言小人,則以匿情為非,以違道為闕。何者?匿情矜私,小人之至惡;虛心無措,君子之篤行。」(真正可以被稱得上君子的人,內在的心性並不關注是非得失,可是他的行為是不違背大道(自然之道)。
為什麼這樣說呢?神氣虛靜的人,他的心思不放在外在的是非得失之上(按:指不持著外在的東西,如名譽、地位、禮俗等等);對於胸襟坦蕩的人來說,是非得失不會對自己的心性有什麼影響,那麼就可以超越名教的束縛,而按照自己的自然性情生活;情感不被外在的欲望所蒙蔽,那才能了解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才以對天地萬物有真正的體認。能夠通達天地萬物的實情,這樣就可以和「大道」(指宇宙本體)合而為一。真君子必須能超越虛偽的名教,任乎自然之真性情,因為外在的是非得失不關乎心性。因此說到君子,是以不把外在的事情(如名譽、地位、禮俗)放在心上,這才是根本,要把內心的真性情放在天地萬物上(指與宇宙為一體)。
小人總是隱瞞真實的情感,這是違背自然本性的。隱瞞自己的感情、念念不忘私利,是最壞的小人;不把外在的利害得失放在心上,一任真情,是君子所應實實在在作到的。君子應該不把外在的名譽、地位、禮法等等放在心上,而是一任真情的為人行事;要敢於把自己的自然本性顯露出來,不要顧及外在的是是非非,這樣一方面可以「越名教而任自然」;另一方面又可以達到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的「自然」境界。 說明所謂「七賢風度」就是要把肆放人的自然性情放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