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裙子裡點菸 | 拾書所

來我裙子裡點菸

$ 297 元 原價 330
來吧,鑽入我變形蟲花色的裙子
無論你想跳舞或流亡,至少我可以掩護你
成功地點燃一支菸

★詩作〈來我裙子裡點菸〉與〈綿羊黑暗中唱歌〉獲第十一屆葉紅女性詩獎這是一本令人重燃對詩與愛的信仰的詩集。

★向陽、宇文正、伊格言、辛牧、孫梓評、凌性傑、陳義芝、張堃、葉莎、嚴忠政 好評推薦
★落蒂、靈歌 盛讚長篇作序【名家推薦語】(節錄)

曉頤的這本《來我裙子裡點菸》,走出柔美的春天,意象趨向華麗詭異,設色穠妙,如讀李賀詩;字詞肆意滑翔星河,有時降落頹牆邊,廢墟裡,冰刃上,但收服翅翼時,又往往抖落柔和的月光,柑橘的芳香,餘韻無窮。
──宇文正

在愛情中,儘管「我們只有一片草坪可以流亡」,但如果有愛,或許,可能,一片草坪也就夠了──不僅於此,還可以撒嬌,傾側依偎於戀人的胸膛,「請你支持我苟活」。僅是詩題僅如此美麗,遑論詩句:「自從被撈起,往後都是餘生」……
──伊格言

有人問我,昨天的劉曉頤和今天的劉曉頤有什麼不同?昨天的劉曉頤的詩顯得有點生澀,但她在經歷一些詩研會及詩活動之後有長足的進化,語言精練,詩意與意象飽滿,令人驚艷,值得期待。
──辛牧

她以豐饒的語彙,裸情的肢體,表現生存失重感;烘托記憶光影,塑造雙關義的挑逗,看似浮想聯翩,實則詭祕設計──讀者穿行於陌生、迷人卻又危險的詩行間,強烈感受到女性的入骨之愛,屬於新世紀詩人的深情告白。
──陳義芝

煉金術師的神祕學問不為世人熟知,一如劉曉頤詩,在追求通俗的當代滲入神學掌故,又運用繁複、多層次的意象,引商刻羽,雜為流徵,背向千人一面的社會,可能也有曲彌高、和彌寡的寂寞。現代科學論證煉金的代價比金子更昂,堅守信仰也是不容易的,一如劉曉頤寫出高度精緻的詩,實是一種委身藝術的執持。
詩集名為《到我裙子裡點菸》,那「裙子」其實是煉金之爐──亟盼知音人點菸燃火,一同參與這詩藝、人生的煉金奧秘。
──余境熹


【推薦序】將痛苦昇華為詩化/落蒂

從《春天人質》詩集出版後的自白,我知道劉曉頤曾經為精神官能症所苦,有痛不欲生之感。可是近期和她接觸、熟稔起來,完全沒有感覺生病留給她甚麼傷痕,反而愈活愈有精神,詩作愈來愈多而精,大報屢屢發表,且有詩獎肯定,是十分可喜的事。我首先恭喜她完全復原,再其次才是祝福她新書出版。畢竟,生命健康比甚麼都重要。
那麼,身心的病痛折磨,有沒有為她留下甚麼呢?有的。從開篇第一首〈差點,就不是了〉,我就讀到那是一種甚麼樣的情況。她用文字的想像,描出了她那時的世界。尤其開頭所引卡爾維諾的那句話,就十分清楚點明了:「差點,生命不能成其為生命,我們不能成為我們。」

差點,會翻譯雪聲的花貓
也要失語
你夜晚寫下的字
搖搖晃晃穿越詞語的月光
卻不能勾勒區區一個
抱著羊失眠的我

常聽憂鬱患者訴說失眠之苦。失眠無疑是件很不好受的事,但她在〈你在夜晚被偷走聽覺〉一詩中,以特殊的才情,如此書寫失眠這主題:

嗜睡的多邊形山巒
也顛倒了,何其不易
像是因為死過所以輕盈的魚天使
說熱帶語言,夢亞馬遜雨林
然後甘願,從描圖紙撕開
一半的夜晚微笑游出

多麼不易,在這樣的情況下,「從描圖紙撕開一半的夜晚微笑游出」。如此才情,何嘗不是上帝容許她經歷苦痛之餘,同時給她的福分?秀異的才情,以及經歷過痛苦、對於生命的愛惜與體會,即使病痛也能昇華為詩藝的花朵。讀者隨著她的痛苦而痛苦,「疾病,乳房和月光一樣鏽綠/你的九月是一種穿越/哭泣的火車駛過暗中換取的山洞」(引自第一首,〈差點,就不是了〉。)我們隨著她的哭泣而哭泣。這是一幅甚麼樣的畫面?什麼樣的意象世界?
我們讀著詩,一首接著一首,便漸漸地體會到她周圍的一切,開始熟悉她的所思所感,每進出一首詩,就會更加體會到,上帝不只給她病痛,也給她才情,讓我們欣賞到她在痛苦的山川中穿梭,又在痛苦的雲霧中跳躍,以別人沒有的體會,發揮上帝給她最好的恩賜:藝術的七彩翠鑽,閃光耀目。而且,她的文筆竟是如此典麗抒情,讓讀者能享受地進入她詩中的世界,得到生命的共鳴。同前詩末段,「你用指尖,收攏一束風雨/然後睡成幻燈片裡的煙火/忽明忽暗/我就有了旋轉燈罩的快樂」。是的,她已幻化為你,你也幻化為她,相互融合如燈罩之旋轉,好詩因而誕生,痛苦因而收攏成一束風雨。
看來,劉曉頤是幸運的,因病痛的煎熬,而煉出詩的奇花,因詩的芳香而得到醫治的良方,真是奇蹟中的奇蹟。她的詩句起飛、跳躍、穿梭,如森林中身子輕靈迅捷的小動物,再大的猛獸也無法捕捉,這樣上天下地的詩句讓我大大的著迷,試讀:

睡一顆乳房中的痣
曾點燃革命,也許已經老去年復一年
閱讀,狩獵,霉味的典籍
帶獸的標本,還有什麼
容許帶上床,解讀甲骨?
但你還是睡,睡過黑亮的年輪
向內迴旋愛的語法
絞死一隻嗡鬧的蚊子
──引自〈睡一部黑蕾絲文本〉

以至於:「去睡一個雕在月亮上的名字/睡一根肋骨的荒涼/石器時代的雨水,與饑饉」,「睡一個不曾闔上的黑蕾絲文本/去睡妻子般溫柔的空城」,帶著你在她詩的森林中,穿梭有磷粉的黑夜,會發現甚麼奇形怪狀的山靈,會有甚麼樣的奇景?總令人難以預測,被吸引著一直追尋下去。詩如謎語,世界如棋局,不到最後不知結果,不會豁然開朗。詩的迷人之處正在這裡。她的詩,就有這以至於:「去睡一個雕在月亮上的名字/睡一根肋骨的荒涼/石器時代的雨水,與饑饉」,「睡一個不曾闔上的黑蕾絲文本/去睡妻子般溫柔的空城」,帶著你在她詩的森林中,穿梭有磷粉的黑夜,會發現甚麼奇形怪狀的山靈,會有甚麼樣的奇景?總令人難以預測,被吸引著一直追尋下去。詩如謎語,世界如棋局,不到最後不知結果,不會豁然開朗。詩的迷人之處正在這裡。她的詩,就有這層深邃迷人的特質。
劉曉頤用她的詩眼觀察她周遭的一切,她心思的波動,生活細節的片段,以之編織成詩。和許多作家、詩人一樣,喬依思寫他的都柏林,黃春明寫他熟悉的臺灣,聶魯達寫他的國家和他對政府的反抗,卡繆寫阿爾及爾,白先勇寫臺北人。這些都是他們最瞭解、最能詳細刻畫的。所以,劉曉頤在詩中表達了她的病痛像「嘶裂半個坡度的黎明」,也是可以理解。她企圖像其詩〈搶救時光廢墟〉一樣的搶救自己。試看這首詩中的詩句:

贖回潮濕的石頭,撕毀的備忘箋
贖回裂紋前的奶油笑聲
茴香,炊煙,水晶桉樹的切面
彷彿都已贖回
死了又死的星光還在唱──

她描寫病痛的許多痛苦片段,詩筆一再轉化,委婉而深入的道來,只有長期承受病痛的人才寫得出來,而且要藝術高超的技巧轉化,若只是一堆病歷,何藝術價值之有?她成功達其核心──藝術的轉化,與以詩抵抗的詩歌精神。她喜歡諾貝爾詩人米沃什講稿〈廢墟與詩歌〉的主張,提到詩歌是從廢墟中搶救出的光屑,並曾對我說:「目前創作階段,我正處於對『時間』的眩惑中。」
如是,「死了又死的星光還在唱」,何其撞擊到核心,撞擊到讀者的靈視點。她用各異的角度切入,有時彷彿快要微笑了,又突然哭泣起來,是那麼的無法捉摸。她詩路的迂迴轉彎,由身旁細小事務開始,到愛恨起落的大事、生命哲學的思考,如何用詩的有限格局去捕捉,端看作者的才情──她以作品展現出了過人的才情與獨特的生命格局。關於病痛,直向死亡的懸崖,能拉回來,值得恭喜,我非常欣喜,她靠基督信仰和詩歌藝術而救回自己了。
〈星星密碼〉一詩,就有了很神奇的轉變。我們不知道世界到底變得如何,但我們看到詩人在詩中變了戲法,那是看不見的元素在位移,一些剔透物在暗中變化軌跡:

夜放的植株娉婷旋轉
被誰擰亮?
莖裡抽出一絲虛無的變奏

那是她內心的擺盪。她不要我們看大家皆可見的東西,她要我們看獨特面,如同走過街道,不是看擦肩而過的人群,而是用心察看兩旁的老街建築,聽不同於市聲的微妙聲音,聽詩人似天籟的音波。所以同一詩的結尾:

沙漠裡的桑葚是對眼淚的渴望
石榴面前
紅寶石唯有謙遜

她突破自身生活格局,看到了世界興滅的兩端,非同於一般人只看一面,她要大家欣賞事物的不同情調和色澤,唯有如此,人們才能體會甚麼叫世間形形色色,有人富有奢華,有人艱苦,生活在飢餓垂死邊緣。她的詩除了療癒外,其實有其豐富性,涵蓋人生多樣的面向。
上本書《春天人質》,她曾在後記自白:「之所以如此體弱多病,大抵根源於罹患過的那場大病吧:重度的厭食、憂鬱、焦慮……」如今,我看她很好,工作正常勤奮,訪談文筆超越一般散文家的水準,理性感性詩質兼具,她已完全好了。這本詩集中,難免還有她原本的傷痕貼布,但她以可讀性高的詩質呈現,十分可喜。正如小說名家駱以軍在上本書中推薦,她的詩:「好像穿花撥物,光在字間跳躍」,是的,她的詩不同凡響。我有機會先睹為快,十分高興,樂為之序。


【推薦序】裙襬裡的顛覆與創新/靈歌

繼首部詩集《春天人質》之後,才一年多,劉曉頤以噴泉的速度再度描繪彩虹。第二部詩集《來我裙子裡點菸》,正逐步建立起曉頤式獨特的語言,那些不似人間的意象,就這麼自然的花開遍野。奇花異卉,或者從所未見的美麗又美味的蕈菇。
也許你覺得繁複,又或者太夢幻華麗。這些詩卻以多色的複瓣開了口。〈差點,就不是了〉:「差點,會翻譯雪聲的花貓/也要失語」。詩題比詩集的書名更不具象,卻飄浮如空白的天燈,你許的願望還來不及書寫就已高飛。但是,「會翻譯雪聲的花貓」這麼令人驚奇的句子,卻如初雪般冷豔。
這是第一節,讀著詩句,你不禁開始搖晃,卻只是穿越的開始,穿越這樣的第二節:「你的九月是一種穿越/哭泣的火車駛過暗中換取的山洞/車窗交疊流動的燈/和眼睛,如并刀直抵十二月」。最後這句「并刀」將九月的秋砍進十二月的冬,呼應第一節的鋪設,真是亮點。之後的「我向天空敞開圓裙/身體時而芒花,時而金急雨」,以及最後一節「然後睡成幻燈片裡的煙火/忽明忽暗/我就有了旋轉燈罩的快樂」。這些句子都是神來之筆,曉頤天馬行空的意象拉弧成銀河。
與詩集同名的〈來我裙子裡點菸〉這首詩,得到第十一屆葉紅女性詩獎,讀這些在太陽下噴墨在黑水溝裡營火的句子:「水母般的流亡和跳舞後/擁緊我骨折的身軀」。裙子是柔軟飄忽又誘惑的,適合水母般的跳舞,誘惑水母流亡。「骨折」二字真是太奇特又精準了,曉頤的文字功力,常常這樣迸出光芒。有甚麼比全身骨折的身軀更柔軟如水母?這一節最後跳躍到「從石頭中抽出一絲腹語/你問,我們還有餘生嗎」,石頭中的腹語不免聯想到「海枯石爛」,你說,這古老的誓言,還有餘生嗎?「去愛皮膚觸感上的守護幽靈/凡有香氣的,都像善良的鬼」。這一節這二句令人愛不釋手,皮膚觸感是敏銳的,守護精靈也是,這精靈又散發出香氣,皮膚上的香氣是香水了,有著香水味的鬼,不禁讓人想親近,而又守護著自己,當然善良。這些句子在轉折中忽隱忽現,光芒柔和又帶著香味。最後第二節最後一句來個回馬槍的驚艷:「變形蟲花色的裙子」。
在〈我們只有一片草坪可以流亡〉這首詩,許多草葉上滾動的露珠,在黑夜與白天的征途上熠熠生輝。流亡「可以無所肆忌地相愛、/翻滾,耽溺一次/雷雨後的抒情藍調」,這草坪是一張雙人床,除了翻滾與耽溺,還可以「我們只有一個羊圈可以說夢話/湊近耳朵,開根號」,「耳朵」接「開根號」的象形之美,真是令人讚嘆。以「我們只有」四個字的迴旋翻唱,「床」又翻成「花園」:「我們只有一座廢棄的古花園可以迷路/一張地圖可以安慰指腹動蕩的記憶/像輕輕收捲了日月」,還有「焦炭的指節」「撿著熟迷的慢板,像撿骨一樣/只有凹陷能讓存在的形狀浮凸」,這些句子都衝破夜幕而閃光,「凹陷」與「浮凸」的對照如此出色。整首詩只有二節,首節最後二行這麼出奇又大膽的收尾:「你謙遜的脖子如此奶油/嘗了就可以低調地去死」。第二節繼續奇詭莫測:「複數的,俄羅斯娃娃」、「史前魚裸泡」,而又記得循環前三行的手法:「一張床可以相愛,翻滾,泅泳」。
曉頤詩風的特色,就是大量使用獨特而創新的語詞,其中不少堪稱匪夷所思,卻又如此令人讚嘆。即使有少部分太過炫技,遭到幾位詩人批評為華而不實,跳躍太過,但曉頤虛心接受,正逐漸減少虛華增加樸實。雖然詩風的改變談何容易,但她依然按照自己的計畫一步步脫離又逐漸接近。〈太美的詩即將成災〉一詩,雖是針對創世紀詩雜誌「退稿信專輯」而創作的詩,看似對外,其實何嘗不是內省的心聲:「恕不錄用,你巫覡草藥房的字/血肉飽滿的音節,脆玻璃的標點/熱烈的蝴蝶排序隱含颶風/一種溽熱自花粉和胚乳間傳開」。指出投稿者的缺失也指出自己的檢討反省,而有如此的期許:「太美的詩即將成災──/你用升C小調的白茶花調和/因此顯得純潔、無害/句行間瓜果瀝液,滴下斑比鹿眼神」。這首二節的對比,讓人感受曉頤尋求改變的真誠,從華麗繁複與過度跳躍,回到「純潔、無害」堅定地發出「斑比鹿」天真純淨的「眼神」,讓我們期待。
再以〈殉情〉一詩為例,這些「句行間瓜果瀝液」的鮮甜,已逐漸接近自然:「小小的島/低著頭,頸根透出酒釀味/神情是整架葡萄串醉倒所提煉的鮮度」。不禁讓人想起李進文第一本詩集《一枚西班牙錢幣的自助旅行》中的風格:「曾經吉普賽和猶太人暗夜釀造的水果酒」、「一座島被森林,雲和鳥簡簡單單的佔領」、「濃濃的橘子香自瓜達拉哈拉山腳下直接探入我的窗口,撞上餐桌前一罐臺灣啤酒」。〈殉情〉詩中最後二節四行一樣亮眼:「太陽沉落在杯盞裡/月亮滲出甜蜜的血」、「啤酒花和篝火節之間/我選擇自焚」。
春天是最具色彩、最繁花似錦的季節,像曉頤詩風一樣繽紛華麗繁複,而細讀這本新詩集時,已過了上一本詩集《春天人質》的時節。那麼就從夏日出發,讀詩是眼睛與心靈的旅行。詩集裡大量使用太陽的意象,是軟太陽:〈白色加減法〉、〈毛毯上的小太陽〉、〈悖返的光熱〉、〈小林綠的革命〉、〈裸體的陽臺〉、〈鮭魚嫩粉的暑假〉。穿越〈霧抄〉,行經〈秋分小屋〉,〈一邊破碎一邊飛翔〉,最終抵達,面對寒冷的冬了。寒冷有時,是〈黑暗而溫暖的地方〉,跨越冬,又將循環至上一本詩集的春。當〈言說之外,天仍會亮〉,回到舊時的春,也只是為了〈你城邦的注視〉。
一路行旅,沿途記載斑斕的詩句:「你曾產生墜樓衝動的萬人星光劇院」、「用糖紙包裹斜陽側頸抹過的謎語」、「我摸索不到你的肋骨但無甚親暱」、「天琴座的弓弧是你巷口徘徊/花貓的背脊」、「故事留在/雨中的括弧」、「把夜晚削成可口的霜降薄片」、「雪花沒有韻腳」、「星空是妳頸上的絲巾是溪流環抱」、「迴旋曲般一圈又一圈的沙丘/像駝峰裡,月宮的織物綿密」、「晨雨是銀質的拆信刀」、「石榴面前/紅寶石唯有謙遜」、「火種之間口耳相傳:/只要想寫,每枝筆/都住著一個深情的巫祝」、「暮年之後,你的芒花路愈來愈長/我們的名字下雪了」。再看〈詩人論〉:「他抱著自己的/骨灰甕」、「她睡在白紙船裡/像在輕棺材裡淺眠」、「遠方有人曬棉被,烤石頭,撥脆弱的絃」、「讓一隻兀鷹慈悲──(如果你可以凝視得更遠、更邊陲──)」。以及另一首出色的〈毛毯上的小太陽〉:「向內迴旋是拱廊的美學/環狀廢墟,腹語術:夢中造人/生病的城垛長出笑渦/凝神,就看見/小太陽落在毛毯」。還有這首詩中我最喜歡的一句:「流星倉促點播的自選曲」。這些精彩的句子,證明曉頤的詩並非只是華麗。
詩集雖然只有六十二首詩,並不算多,但因為長詩和長組詩不少,讓詩集厚重扎實。集子裡共分四輯,第三輯的【毛毯上的小太陽】一如輯名般,有著愛的溫暖。這愛,跳脫男女之間的小愛,而是親情與人世間的大愛交織。〈老者的眼睛〉有這樣款款細密的句子:「倒映一點河流的靜脈/炊煙般纖細的心跳」、「流淌是黃昏/續炭是愛」。河流是靜脈,炊煙飄動彷如心跳。黃昏正是明暗接手光影換班的時刻,以流淌為意象,誰不嘆服?緊接的「續炭」二字,更令我讚嘆,黃昏之後是黑夜,是炭的顏色,而黑夜降臨大地,適時以愛接續,僅僅四字可以蘊藏如此巨大的神韻與埋線,且俱在〈老者的眼睛〉中。
你說,怎樣才是好詩?〈秋分小屋〉中:「秋分以後,我的小屋/是斜陽調色的藤編果籃」,秋分之後,即將轉冬,秋的黃紅燃燒即將寂滅為寒冬的白雪,「斜陽調色」四字多麼準確,而接續「藤編果籃」更非人間之筆,調與編的對照,秋收的果與冬藏的籃,這樣的傳神,沒有深刻的挖掘,匆匆朗讀豈非暴殄天物?而「晨光捲捲的,為陰影/和靜物,打上軟輪廓」,把晨光寫成捲捲的,真是厲害,因為捲而軟,因為軟而能流動,為陰影和靜物細細描繪曲線而突出立體的輪廓。
我喜歡輯二中的一首〈論思考〉,這首由二行及三行組成的詩,超過半數的段落都很創新又不突兀:「一圈又一圈迴旋狀脈搏/曾點燃誰的暗夜革命?」、「誰的骨灰貯放在鑲金邊附鏡的小粉盒裡/敷在笑起來像哭喪的臉上?」、「祂咧嘴笑,牙齒像白晃晃的水田/鷺鷥驚飛──軟珍珠斷線,散落」、「今夜,只不過死了一盞燈。/讓我們回到爐火前,討論輕與重/靈與肉/你的論述是劃過皮膚表層的冰刃」。脈搏隱隱跳動成了暗夜革命,骨灰的哭與粉盒的笑,這麼神奇的連結。咧嘴的牙齒像反光的白晃晃的水田,鷺鷥飛起成了斷線珍珠。死了燈才能回到爐火,爐火的搖晃,比燈穩定的照明,更適合討論輕與重/靈與肉的起伏辯證。論述的拿捏巧妙,像是劃過皮膚表層的冰刃。當你更深入的讀詩,就發現曉頤想像力之飛天與運用語詞的純熟及豐富,而不得不佩服。即使這麼多創新的詞彙與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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