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變下的經道合一:清初遺民《易》學中的「內聖外王」 | 拾書所

世變下的經道合一:清初遺民《易》學中的「內聖外王」

$ 423 元 原價 470
封面文案
明清之際,天崩地解,中國儒家思想發展至此,已產生諸多經世濟民理論,尤以清初遺民在其《易》學論著中,抒發頗多經世與處世之道。本書特色
本書針對清初遺民,在學術界上較為重要人物,如:孫奇逢、刁包、黃宗羲、方以智、張爾岐、錢澄之、顧炎武、王夫之八位學者,其《易》學中經世濟民的理念、內聖外王之道,作一分析整理、闡述詮釋。簡介
明清之際至清末民初,是一個風雨飄搖的時代。多少救亡圖強、經世濟民學說產生。不論是否受到西方文化衝擊的影響,中國儒家思想發展至明末清初時,已產生諸多經世濟民、實學致用等理論。尤其清初遺民在其著作中,以註釋《易經》為多,以釋《易》作為抒發經世、處世,乃至身心安頓之作。

本書針對當時較為重要人物,如:孫奇逢、刁包、黃宗羲、方以智、張爾岐、錢澄之、顧炎武、王夫之八位學者,其《易》學中經世致用、內聖外王之道,作一披露與闡述。【邵序】

在《易經》形成之後,對於《易經》的研究,隨著社會的發展,歷史文化的嬗變,使《易經》逐漸滲入人們的生活,成為人們觀察事物和理解問題的指南,最終規範了人們的言行思想,蘊育出了中華文化獨特的思維方式。逮至戰國時期而有《易傳》的形成,為易學哲學奠定了理論基礎。易學哲學作為一種高度專門特殊的意識形態,其展現出的形式和內容,都不自主的受到所處的社會歷史的設限,而有其自身發展的規律性。因此在疏理易學哲學史上,首先就必須超越傳統經學史家的桎梏,而窮首皓經在史料文獻上,去釐清其間邏輯和歷史的演變過程,才能在浩瀚如海的古典文獻中,作出正確的選擇,而為當代易學哲學研究,增添嶄新的風貌。

學會 曉芬理事在博士畢業後,仍致學不輟,經年的嘔心爬疏,終於釐清了清初遺民在時代的巨變下,所呈現出易學哲學研究的特色,同時也將每位遺民豐富的易學中,內聖外王的哲學內涵,予以彰明闡述。而完成「世變下的經道合一―清初遺民《易》學中的內聖外王」之大作,因而受其感召使作者的內心得以轉折成長,實屬不易。今囑余能為其作序,明清易學哲學實非余之所長,深感心有餘而力不足。但職任學會推擴易學之責,既然因緣軸湊,唯有不揣鄙陋,竭力勉而為之。

作者在自序中,述及近年的成長過程,曾糾結在傳統的善惡對錯的價值觀中,飽受煎熬與痛苦,因而著力去探究善惡的問題。誠然在人性問題上,孟子主張「性善」,荀子主張「性惡」,只不過是各據其理的理論假定而已,終非是終極的結論。因此無法確定「人性」,究竟是善還是惡,如果把力氣花在這方面,總是吃力不討好的。《繫辭上傳》第五章:「一陰一陽之謂道」,由是而知,任何事物都有陰陽的兩重性。其實孟子與荀子的思想重點,都在「心」的上面。而孟子所主張的「性善」,強調「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是順著「性」走,非常通達。以俗觀之,如果自以為自己的「惻隱之心」才是「善」,而別人的「惻隱之心」則是「偽善」,此時的為「善」,則已有「惡因」,實則無「反身而誠」的「自覺」。而荀子所主張的「性惡」,強調「化性起偽」,是逆著「性」轉,故而較為吃力而已。如我們能真誠的去面對自己的「惡」,而去努力「化性起偽」,何嘗不在「惡」中而見「善因」。如終日糾結在世俗傳統的善惡的價值觀中,不如從二元對錯的主觀困囿中蛻變而出,而去探究「本性」的真假問題。「本性」的真假問題,它不是一個理論的假設,而是修證的工夫。因為它的真假,也不是我們能用理論而來證實的;唯能用個人的修證而去體悟。

杜甫的《春望》:「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這種國破的悲憤,親人流離失所的痛苦,唯有處在亂世時的人,才會生出深刻的感受。而清初遺民不正也是處於外族入侵的時代,自然也會有這種悲憤與痛苦,再加上所承傳的文化也面臨著既將的殞落,於此之時,所受的挫折無助,是何其不幸的煎熬。然有遺民卻沒有懷憂喪志,而不去追問誰對?誰錯?而是用那顆清淨的「心」,去尋覓「本性」的真假問題,去關心家事,關心國事,關心天下事。因為「關心」,使他們淡化了悲憤,忘卻了痛苦,使受挫的「心」漸漸清淨平衡,而能「明心見性」,體會出「享受挫折」的可貴,才使他們證悟到宇宙全知的真知,而為自己的生命找到一條最真善美聖的出路,最終成為一代大哲,仍能為傳統文化開出新的篇章,這又是何等的幸事。

今作者在遺民的內聖外王的胸懷中,證悟到多數人終身陷入對錯的「造宅築室」的困囿中,而不自知。自己往昔不也只在乎「關心自己」,將自己困於室中,終日以「仰觀」的視域,期盼能得到別人的認同,別人的關懷,反使自己不斷的傷害自己而已。從前人的睿智中得到「自覺」的人,才能在挫折中去學習到反觀,進由逆覺體證不斷內化自己的「心」。再用這顆止住的「心」去外觀人間世,這一超昇,就能將「仰觀」的視域,逆轉而為「俯觀」,去「關心別人」,「事事關心」,實踐這種對天下的「關心」,那麼人生又有何惑事?作者如能不斷通過心性的修養,去體悟遺民個人的修證工夫,順著遺民修證工夫的理路,一直下工夫,當證到「人生就是面對學習挫折的歷程」時,就會開始懂得「享受挫折」,而對有「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有所感悟,處此之時,天命自然就能得知,就會以「無我融入」的心境,去實踐自己當為之事,以為此生負責。

作者在完成《世變下的經道合一―清初遺民《易》學中的內聖外王》的著作的同時,也對自己思想的反觀,重新自我的定位。因此,非常高興在作者心境的蛻變的過程中,有學會的參與,能見證其成長。同時,也要感謝第十一屆理事長倪淑娟博士,力邀如此有才性思想的青年作者,在2016年進入第十二屆理事會擔任理事。相信作者在「觀物」上的工夫,與做學問、做事的用力,必能使學會在未來的兩岸與國際學術活動上,引領風騷而為典範。更能將「易學」深耕到軍事院校,去教化新一代的革命軍人,使其對中華文化有所深度的認識,而養成為有哲學辨證能力的軍事領袖。更堅信作者能以此紮實的學術內容,繼續啃硬骨頭,必能如朝霞般的光溢四射,如同遺民一般,為後人照亮出一條研究易學哲學的新途,能為當代的易學哲學史上,留下應有的地位與評價。

邵崇齡
2017年8月10日於臺北正先書院

----------------------------------

【自序】

有人問我:為何會從「清代揚州學派情理思想」轉作「《易》學研究」?我一時答不出來,但我心就是按捺不住那股一直想追求「真理」與身心安頓之「理」的欲求。

就讀博士班期間,「天理」、「禮制」、「心性」、「氣欲」、「情才」等,一直是我迫切想要了解與追本溯源的問題。原來先秦孔孟思想,並未教人要「存天理,去人欲」的,相反的,孔子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克己復禮為仁」,乃至曾子說的:「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都強調忠恕之道。且並未反對人們正當謀生,只是「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要「見利思義」,以義制利。孟子更是強調「人性本善」,「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荀子雖謂「人性本惡」,故主張「化性起偽」;實則二者之立足點不同,是各就一端論之。因為人性有二:承自天性,是善,是以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與是非之心;然也有身為萬物之一所具有的生性,此生性就是動物性。因此,荀子主張要用教化與禮制以規範人心、人欲,如此,方能維持社會和諧發展。至宋明理學,對此作更深入探究與論析。程朱理學強調:人性自天理是至善,存在心中,所以心具性理,然未發之性理,形而上言是純然至善的,已發至形而下者,則是(才)情、氣(欲),會因氣之清濁厚薄之異,而有才情氣欲不同。所以朱熹主張「心統性情」,要靠修行、修心管好自身言行;甚至「格物致知」,以求聖賢境界。至陸王心學產生後,直指「心即是理」,萬理在吾心中,不必向外求,心是理,是良知,所以王陽明倡「心即是理」、「致良知」、「知行合一」。所謂「格物致知」是指格去心中私念、私慾、雜念等,而得致心中之理,以此理事父母就是孝、事兄長就是悌、事君王就是忠等等。由此發展出:「道問學」與「尊德性」兩條路來。然「無人欲,便是天理」(〈伊川先生語〉,《二程語錄》卷15)、「聖人之教必欲其盡去人欲,而復全天理也。」(〈答陳同甫〉八,《朱子語類》卷13)與「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王陽明《傳習錄》上)均是強調「存天理,去人欲」。在此,據我個人研究,發現孔孟思想發展至宋明理學,可謂至巔峰,有一股「尊性黜情」發展,甚至發展出「性善情惡」之「善惡二元論」。然不論如何,發展至宋明理學,都是要人趨向於成聖成賢功夫邁進。

原來理論本身並無對錯,但是落於有心人士操控,就變成殺人工具。宋元明清政治愈趨於封建專制,人權問題也愈被壓抑。尤其對弱勢者、卑微者、婦女者等不平等待遇也愈是變本加厲。然天理自在人心,幸巧也有一些學者看出「理欲對立」不合人性之端倪。明末李贄(1527-1602)云:「趨利避害,人人同心,是謂天成」(〈答鄭明府〉,《焚書》卷1);清初王船山(1619-1692):「聲色臭味之欲,上智所不能廢。俱可謂之性」(〈誠明〉《張子正蒙注》),乃至陳確(1604-677)主張「欲即是人心生意,百善皆從此生」(〈無欲作聖辨〉)或「人欲即天理」(〈近言集〉),以至清乾嘉學者,如戴震(1723-1777)、凌廷堪(1755-1809)、焦循(1763-1820)、阮元(1764-1849)等,「從故訓進求理義」方式,提出所謂「通情遂欲」、「情性學」理論。將理學長期以來「存理滅欲」主張作一合理性扭轉。這些,在清乾嘉學者回歸原典考證求實下,一一得到解答。為此,我完成了《天理與人欲之爭―清儒揚州學派「情理」論探微》博士論文,取得博士學位。多年來我心對傳統禮教諸多困惑與不解,在此,幾乎一一得到解答與釋放,內心的喜悅真是不可言喻。

當我懂得愈多道理,愈能思考分析人情之是非善惡、事物之理時,彷彿有一種衝破傳統禮教藩籬的快樂,奔上心頭,感到愈能自主。《易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是的,之後的我,比以前更加打拼。或許生命本來就鮮有完美的,人生一角落的挫折,並不代表人生全部都失敗,不是嗎?且人總是在不斷掙扎中懂得「捨得」;有些事,讓我學會「放棄」;原來「放下」,也是人生中身心安頓的方法之一。生命中的擁有,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今日還是感謝:上帝為我關一扇門,卻為我打開許多扇窗。若沒有當時的「捨」,可能就不會有今日的擁有。雖然辛苦,但踏實安穩,心安理得。且重要的是:今日之「我」,已非昔日那個頭腦簡單,只會人云亦云、唯唯諾諾的小媳婦了。還是感謝上天,讓我可以不斷接受學術研究的磨練與洗禮,遇到事情時,懂得思考、分析與判斷,而不會跟著一窩蜂地聞聲起舞。還有,我可以自由自在參與諸多學術研討會,乃至海外的研討會,開拓遼闊的視野,結識好多四面八方的同道,這都是以前所難以想像的。

在此,只有感謝!感謝博班畢業後,不斷幫助我、鼓舞我的老師們。謝謝趙中偉師與林勝鐘先生,謝謝您們的幫助!畢業後,我無法再像就學期間可以大量借閱圖書館書籍與資料。謝謝您們的竭力相助,使我還能徜徉於圖書館八年多,還能沉浸在大學的書海中,在學術上不斷精進,年年都有些許的成果發表。

感謝中偉師、洪國樑師與楊晉龍師的鼓舞、關照與激勵!記得某一晚,或許是身心疲憊不堪,或許在一個容許諸多「萬年講師」環境下,人人都準時下班,顧家庭、顧小孩;獨我,總是最後一位熄燈、關門、下班,不為什麼,只為下班後,想繼續留在學校做研究,寫論文。然日日如此,真是有股「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皆濁,我獨清」之感,諸多莫名的聲音,總在耳邊響起;如有人笑我:「你每天總是這麼認真、這麼辛苦,這麼晚回家,錢也沒有比較多啊?」甚者,有的朋友視我為「瘋子」、「傻子」等等,然我似乎在為一個不知能不能達成的目標而努力著,我不知有沒有未來,只是日日「寂寞總含在眼裡」,所以那晚情緒泉湧而上,我哭了!哭得無法自拔,傳「賴」給國樑師說:「我想放棄。」不敢相信,幾分鐘後,國樑師傳來訊息告知我:

曉芬啊!人生就是有很多必須走的路,必須衝過的關卡。如果妳放棄了,以後會後悔。妳想想:寫博論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痛苦?遭遇婚姻的變化,是不是更痛苦?這些,妳都撐過去了,還有甚麼不能撐的?寫論文,升等,我都是過來人,沒有人輕輕鬆鬆就把論文寫出來,然後輕輕鬆鬆就升等了,成功的果實沒那麼容易得來的,否則就不足珍貴了。我已退休,還在寫書,滿腦子都是寫書的事,何況是年輕的妳呢!

我看過之後,好感動。是啊!我本來也可以擺爛、糊弄點,凡事不要這麼認真、堅持,或許日子可以過得輕鬆點、快樂些!但我曾想過:我會不會後悔?畢業後這些年來,我天天早出晚歸(配合接女兒晚輔放學時間21:30),年年拿全勤,年年發表論文,乃至年年獲得陸總部或國防部「優良教師」的鼓勵與肯定。雖總是踽踽獨行,任憑多少冷嘲熱諷,仍然安之若素,如今,豈可半途而廢,以致全功盡棄!以前的苦,都撐過來了,還有什麼撐不下去的事!看了國樑師的話後,給我好大鼓舞,記得從那晚起,我重新振作奮發,一週內就完成了一篇三萬多字的論文〈粉骨碎身全不惜,要留清白在人間―清初明遺民的界定與經世發展之探究〉,就是本書第二章。很感謝以前在台大讀書時教導我的國樑師,從我讀大學以至碩士班、博士班,乃至於博士後,一直都關照我、鼓舞我,給我莫大力量得以繼續在學術路上努力邁進。

還有感謝莊雅州師,指導我碩論,乃至博論。畢業後,又常不斷告知諸多學術研討會消息,鼓舞我參與。至今,仍不厭其繁地幫我修改論文,為了一個不成材的學生居然勞累若此!好令學生慚愧不已!還有中偉師,除了鼎力支援我借書外,並常關照、鼓勵我生活各方面,叮嚀學術上的訊息,耳提面命應注意事項,在在讓我奮發圖強,謝謝您們。

當然,還有「《易經》學會」,提供我一個學術研究的平台,可以不斷發表《易》學的研究成果,並與諸多專家學者切磋琢磨,使我在很難懂的《易》學研究上,能有所成長。更重要是:讓我思考、解決了這些年來一直困擾的問題,找到身心安頓之理。而在與專家學者請教或交談後,無形中心中正能量就提升好多,深深感染到他們身上所流露的一股凜然正氣。

觀晚清歷史,鴉片戰爭(1840)之後,清廷之衰敗腐化,內憂外患接連而來,學術上,亦是面臨前所未有的衝擊。或許受到西方外來文化的影響,中國傳統文化在此有所轉折;當然,各種救亡圖強的學說、見解紛湧而出。有「中學西源說」、「西學中源說」、「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說,乃至「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甚者,有學者提倡「自由」、「平等」、「博愛」與「民主」思想。如譚嗣同(1865-1898)認為:有平等方有「仁愛」,二義相通;中國自古以來之所以不平等,在於「名教」標榜一套封建倫理綱常制度,因此,欲衝決「名教」的網羅,使人人均獲平等、自由生活。在此,有一個問題,值得我們反思:除了受西方文化影響外,中國思想內在理路難道就沒有學者發現到此,而提出反省與改革?據我個人的研究,清乾嘉新義理學產生,亦是前有所承的。追溯至明末清初,可發現清初遺民,如:黃宗羲、顧炎武、王船山等等,即已提出諸多經世致用想法,乃至民主、平等、自由等啟蒙;如黃宗羲《明夷待訪錄》(明夷取自《易經》第三十六卦,卦象為「坤上、離下」,卦辭曰:「明夷,利艱貞。」)〈原君〉將君權的弊端指向「公私之辨」―君權之起本是「有仁者出,不以一己之利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為害,而使天下釋其害。」避免以天下財富以供一家之私的君主,強調必須限制君權,要以「天下之法」取代「一家之法」,務使「有治法而後有治人」(〈原法〉)。

進一步研究,可發現到清初遺民恥於異族統治,頗多不仕清廷,紛紛閉門著書課子授徒。在其著作中,又以註解《易經》與《易》理詮釋為多。這就引起我的好奇:為何清初遺民多以註解或詮釋《易經》為多?是否藉由註解《易經》以抒發內心救國經世理念?或身處憂患時,亦是讀《易經》好時機?因《易》乃憂患之書也。莫非彼等以註《易》、釋《易》作為抒發憂患乃至身心安頓之作?個人自畢業後至今,多關注明末清初遺民的《易》學思想,想探討這階段遺民的經世思想,是否有一承上啟下、承先啟後的影響與意義?因為學術總有其本源,唯有溯其根源,才能充分掌握下流支脈之發展與趨勢。

然觀清初遺民們《易》學論述,可發現其中的「經世」與「處世」思想,尤足珍貴,扮演著學術上一承上啟下的關鍵,承襲著漢宋以來《易》學體系與理論,將之作一反思與批判,是為「宋明理學」與「清代樸學」承先啟後的重要橋樑。義理思想上,上承宋明《易》學,論天地性命修身之道,下啟清乾嘉實事求是的經世實學。如:孫奇逢《易》論以「成聖」為宗,亂世中「盡持變化持守之道」(《讀易大旨》卷3);刁包主「心也,身也,《易》也」(〈讀易法〉,《易酌》卷1),以《易》反省自心;方以智主《易》:「貴時用也。」(《易餘》)強調「儒釋道三教歸《易》」,以獨特的會通思想,體悟生命,超越人生,安時處逆;張爾岐強調《易》理中「義」以「安命」,並與「禮」(履之意)作為人們安身立命之心法;錢澄之「以史論《易》」,主「一陽來復」分析「治亂之因」,期「復明之世」來臨;黃宗羲論《易》主「實用」,反穿鑿附會,其《易學象數論》為清代第一部抨擊《易》學異端之作。究其《易》之初旨,旨在以《易》運用在生活各方面作解釋,如:結合古代農牧生活、天文、曆法,乃至周代的禮樂制度釋《易》,藉此達到濟世救民、經世致用目的。開啟了現代《易》學古史治《易》的先河。顧炎武亦反圖書象數之《易》,強調:「推天道以明人事。」主張:「以德修身而求治世」;當「存此心於當用之地也。」(〈艮其限〉,《日知錄》卷1),主「存心正行於物」重視人生的意義與價值,以為每個人生均有「正行」其事的使命在,不論是身處在吉凶、禍福、利害的關係中,有道德者都會矢志不渝的去實踐他的使命。並以「行己有恥」作為人人須遵守的道德底線。然治世上更需「去私慾」,所謂「忠恕,君子之道也。」(〈忠恕〉,《日知錄》卷7),強調「培德」與「增智」為君子治《易》的功夫。王夫之更是主張:「以自強不息為修己之綱,以厚德載物為治人之本。」(《周易大象解•乾卦•大象》)又:「惟為人上者……養欲給求,乃以固結人心。」(《周易大象解•剝卦》),論修己治人之道。他們均藉論《易》抒發自身用世之心,充分顯示其當時時代的意義與需求,深具有《易》教經世的學術意義與

Brand Sli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