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人畫事 | 拾書所

畫人畫事

$ 450 元 原價 500
本書特色
★民初書畫鑑定家──朱省齋文集全新校訂本!
★當代書畫鑑賞家──萬君超專文導讀!序
〈晚知書畫真有益──朱省齋五本書畫著作簡述〉∕ 萬君超導讀

在一九四九年前後,中國大陸內戰正酣,烽燧彌天,時局動盪難測。許多政要、富商、‍文化人士以及收藏家等紛紛從內地避居香港,其中許多人隨身攜帶了自己畢生的收藏或祖傳‍的文物。所以上世紀五十年代,香港市面上有許多傳世文物和書畫名跡在流轉、交易。大‍陸、日本和歐美的私人藏家或公立收藏機構均聞風而動,麇集香港,競相購藏。使得香港這‍個「文化沙漠」一時間成為了中國古代書畫和古代文物的流通和轉口交易中心。一些居留在‍香港的收藏家和古董商人均紛紛參與其中,如張大千、王南屏、譚敬、陳仁濤、朱省齋、徐‍伯郊、王文伯、黃般若、周遊、程琦等,或買或賣,雲煙過眼,風雲際會,他們見證了一段‍中國文物在海外的流失或回歸的歷史。

朱省齋(原名朱樸)於一九四七年十月中旬從上海移居香港沙田後,主要以書畫買賣‍和鑒藏為業。由於他曾出任過汪偽政府的宣傳部次長等職,在上海淪陷時期又曾主編著名的‍文史雜誌《古今》,所以他在當時的香港收藏界中頗具人脈淵源和名聲,也與中國大陸文物‍機構及日本公私藏家關係甚密。因此見證了許多古書畫的流失海外或回歸大陸的經過,並在‍香港報刊上撰寫書畫鑒藏的隨筆文章,讀者追捧,好評如潮。他生前曾將已經發表過的文章‍先後結集為五本書出版:《省齋讀畫記》(香港大公書局一九五二年初版)、《書畫隨筆》‍(星洲世界書局一九五八年初版)、《海外所見中國名畫錄》(香港新地出版社一九五八年‍十二月初版)、《畫人畫事》(香港中國書畫出版社一九六二年八月初版)、《藝苑談往》‍(香港上海書局一九六四年初版)。在一九六一年七月成立中國書畫出版社,並編輯出版中‍英文版《中國書畫》(第一集)。

《省齋讀畫記》全書共收入文章七十五篇,其中有幾篇關於張大千舊藏《韓熙載夜宴‍圖》和《瀟湘圖卷》的文章,如〈董北苑瀟湘圖〉、〈再記瀟湘圖〉、〈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再記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朱氏曾經是此二件傳世名作回歸大陸的參與者之一,‍也可能是受當時特殊環境所致,所以未能透露其中的某些真實內情,以致後來出現了許多‍疑點和矛盾的「傳說」。據說此二件名畫最初曾抵押給收藏家陳長庚(仁濤),後幾乎導致‍張、陳二人進行法律訴訟。但朱氏是當時唯一一位詳細記錄二圖題跋文字和著錄史料的鑒賞家,在當年的香港收藏界可謂鳳毛麟角。

其他有關張大千書畫及收藏的文章還有:〈陳老蓮《出處圖》〉、〈藝苑佳話〉(大‍千偽贋石濤《探梅聯句圖》)、〈趙子昂《九歌》書畫冊〉、〈黃大癡《天池石壁圖》〉、‍〈戴鷹阿畫〉、〈石濤《秋林人醉圖》〉、〈張大千臨撫敦煌壁畫〉、〈陶雲湖《雲中送別‍圖》〉、〈王蒙《修竹遠山圖》〉、〈蘇東坡《維摩贊》〉、〈巨然《流水松風圖》與方方‍壺《武夷放棹圖》〉、〈王詵《西塞漁社圖》〉、〈董源《漁父圖》〉、〈馬麟《二老觀瀑‍圖》〉等,這些文章記錄了上世紀五十年代,張大千在香港、日本等地鑒賞、購藏、交易‍古書畫的諸多訊息。其中許多名跡今均為日、美等國博物館(如美國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等)和海內外私人收藏。

本書還有朱氏自藏的部分書畫,如劉玨《臨安山色圖》卷(今藏美國佛利爾美術館)、‍項聖謨《招隱圖》卷(今藏美國波士頓美術館)、宋高宗、馬麟書畫團扇、潘恭壽畫、王文‍治題《翠淙閣待月》軸、文徵明《關山積雪圖》卷(今為私人收藏)、盛懋《秋林漁隱圖》‍軸、《明賢書畫扇面集錦》(周臣、唐寅、陸治、莫是龍、邵彌五家七開)、吳湖帆、張大‍千、溥心畬三家《樸園圖》(今為私人收藏)等,上述有些作品近年曾出現於海內外拍賣市‍場,買家競投,「天價」屢出,也體現了當今收藏家、投資家對其藏品的認可與青睞。

朱省齋讀書頗勤,用功亦深,尤其熟悉歷代書畫著錄,所以本書中還有許多轉錄前人文字而撰寫的文章,比如〈鑒賞家與好事家〉、〈論書畫南北〉、〈論畫聖之稱〉、〈論畫‍品及鑒賞〉、〈黃公望《秋山圖》始末記〉、〈黃公望《富春山居圖卷》始末記〉、〈唐伯‍虎與張夢晉〉等。此類文章大多延續了傳統文人士大夫的鑒賞筆記風格,讀文賞畫,相得益‍彰。《省齋讀畫記》是朱氏第一本書畫鑒賞之書,也堪稱其「代表作」。張大千特為之繪一‍高士讀畫圖作為封面,並題曰:「省齋道兄讀畫記撰成為寫此。大千弟張爰。」可謂殊榮。‍《書畫隨筆》收入文章三十一篇,其中〈八大山人《醉翁吟》書卷〉、〈記大風堂主‍人〉、〈黃山谷《伏波神祠詩》書卷〉、〈《大風堂名跡》第四集〉、〈趙氏三世《人馬‍圖》〉、〈王羲之《行穰帖》〉、〈宋明書畫詩翰小品〉、〈宋元書畫名跡小記〉等,均與‍張大千及其收藏有關,也是今人研究張大千鑒藏具有相當參考價值的文章。

本書出版之前,朱、張二人還處在「蜜月」期,交往甚密。一九五二年秋天,朱氏‍在香港購得八大山人行書《醉翁吟》卷(今藏日本泉屋博古館),並在卷首鈐朱文連珠印‍「省齋」、朱文方印「梁溪朱氏省齋珍藏書畫之印」。卷後有張大千恩師曾熙(農髯)癸‍亥(一九二三年)新秋跋記。後朱氏攜此書卷赴日本,得到島田修二郎和住友寬一的「大‍加讚賞,歎為罕見」,並由京都便利堂珂羅版影印出版。此書卷原為張大千所藏,朱氏於‍一九五三年夏遂將此書卷割愛寄贈南美,並在卷末跋記因緣,楚弓楚得,完璧歸趙,可謂藝‍林佳話。但若干年後,張大千或因建造八德園而急需資金,遂將此書卷售與住友寬一。試想朱氏後來在得知此事時,內心之鬱悶、苦澀之情。

在〈名跡繽紛錄〉一文中,記錄了佚名絹本設色〈宋惲王題《吳中三賢像》〉卷(今‍藏美國華盛頓佛利爾美術館),畫范蠡、張翰、陸龜蒙三人像,無款,有宋端惲王題七絕三‍首,卷末拖尾紙上有溥心畬依韻題七絕三首,跋中有云:「宋惲郡王楷題吳中三賢畫像,運‍筆超邁,傅色古豔,當是五代宋初人筆,豈王齊翰、王居正流輩之所作耶?因步卷中原韻題‍後。溥儒並識。」朱氏曾與溥心畬、張大千在日本某藏家(香宋樓主)處同觀此圖,他在文‍中寫道:「案此圖為項子京所舊藏,圖身首末除有項氏藏章數十外,並有『晉國奎章』『晉‍府圖書』大方印二。原卷必有宋元明人跋記,惜已不存,以致無可稽考。但筆墨之高古,鄙‍意當在故宮所藏孫位《高逸圖》之上;大千、心畬與我同觀此圖,亦頗同意於我的見解。」‍殊不知此圖卷正是在旁一同觀賞的張大千數年之前偽贗之作,頗令人發噱。一九五七年七‍月,佛利爾美術館從紐約日籍古董商瀨尾梅雄處購藏此圖卷。詳情可參閱傅申〈張大千仿製‍李公麟《吳中三賢圖》的研究〉(《雄獅美術》一九九二年四月號)。

本書中的〈讀《畫苑掇英》〉和〈評《中國歷代書畫選》〉二文,分別對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的《畫苑掇英》三冊(南京博物院、上海博物館、上海圖書館藏品)和臺灣「教育部中‍華叢書委員會」出版的《中國歷代書畫選》(臺灣國立故宮博物院、中央博物院藏品)兩部‍畫冊進行了書評。朱氏評價前者「是近年來所見關於影印中國名畫的難得之作」,而批評後者的印刷水準和編輯的常識與眼力(所選用書畫作品不精)皆「不能不大失所望」;並另擬‍了應該增加的書畫名作四十件目錄,不得不說他的鑒賞眼力確實遠遠高出此書的編撰者。所‍以,他在文末略帶嘲諷地寫道:「鄙人記得於三個月前,曾在東京看到《蔣夫人畫集》的精‍印樣本,富麗堂皇,無以復加。竊思臺灣諸公倘能將這種『努力』也同樣地用之於印行《中‍國歷代書畫選》上,則此集之盡善盡美,定可預卜。」

《海外所見中國名畫錄》全書分圖片和二十四篇文章兩部分,主要是日本關西地區公私‍收藏中國古代繪畫的鑒賞隨筆,或詳或簡,其中涉及大阪市立美術館藏品有十二篇,如吳道‍子(傳)《送子天王圖》卷(晚清羅文俊舊藏)、李成、王曉《讀碑窠石圖》軸(清末完顏‍景賢舊藏)、龔開《駿骨圖》卷(清宮內府舊藏)、宮素然《明妃出塞圖》卷(民國顏世清‍舊藏)、宋人《盧鴻草堂十志圖》卷(完顏景賢舊藏)、鄭思肖《墨蘭圖》卷(清宮內府舊‍藏)、易元吉《聚猿圖》卷(清末恭王府舊藏)、王淵《竹雀圖》軸、八大山人《彩筆山水‍圖》軸、石濤《東坡詩意圖冊》(民國廉泉舊藏)、吳歷《江南春色圖》卷(清張庚舊藏)‍等,均為阿部房次郎之子阿部孝次郎於一九四三年(昭和十八年)捐贈之物。

另有山本悌二郎澄懷堂藏宋徽宗《五色鸚鵡圖》卷(清末恭王府舊藏,今藏美國波士頓‍美術館)、《澄懷堂藏扇錄》(明代名家書畫扇面冊三種);藤井善助有鄰館藏宋徽宗《寫‍生珍禽圖》卷(清宮內府舊藏,今藏上海龍美術館)、《宋元明各家名繪冊》(《宋元合璧冊》、《宋元明各家山水集冊》、《宋人集繪》三種)、王庭筠《幽竹枯槎圖》卷(清宮內‍府舊藏);黑川古文化研究所藏董元(源)《寒林重汀圖》軸(董其昌題詩堂「魏府收藏董‍元畫天下第一」);其他還有牧溪與梁楷畫作、倪瓚《疏林圖》軸、吳鎮《湖船圖》卷、馬‍文璧《幽居圖》卷、角川源義藏沈周《送吳匏庵行》卷(今為海外私人收藏)、住友寬一泉‍屋博古館藏清初「四僧」書畫七件等,均為中國古代書畫傳世名跡。朱氏在本書〈大阪美術‍館之收藏〉一文末感慨說道:「祖國之寶,而竟淪落異邦,永劫不返,殊可歎也!」

在〈記蘇東坡《寒食帖》〉一文中有一段記載:「(抗戰)勝利之後,大千與余,同‍寓香港,大千對於斯帖及李龍眠《五馬圖》兩卷,深為關懷,而尤惓惓於前者。良以二十五‍年前(唐宋元明展覽會與宋元明清展覽會之間)曾在菊池惺堂私邸中獲睹此卷,念念不忘,‍當時並承菊池氏贈以珂羅版影印本一卷,旋為譚瓶齋所見,愛而假去,後即永未歸還者也。‍五年之前,大千囑余馳函東京日友探詢,嗣得覆書,兩卷索價美金萬二,當時以如此鉅數,‍籌措不易,因覆以先購蘇書,備金三千,議既成矣,大千即專程赴日,不意早二日已為臺灣‍王雪艇所知,立電所謂『駐日代表』郭則生,益以一百五十金而先落其手中矣。」此文寫於‍戊戌(一九五八年)驚蟄(三月六日),故文中「五年之前」即一九五三年。現根據《王世‍杰日記》可知,王世杰於一九四八年已託人向日本藏家商購《寒食帖》;最終於一九五○年‍十二月委託郭則生以三千五百美金購得(見王氏手書購藏書畫記錄冊:蘇軾《寒食帖》卷卅九年十二月 美金三千五百元)。故何來朱氏所說的張大千於一九五三年專程飛赴日本購‍買《寒食帖》之事?即便是一九五○年,則張大千此年旅居印度大吉嶺,未曾去過日本。

朱省齋一生曾多次到日本鑒賞和購藏中國古代書畫,與日本的一些著名收藏家、繪畫史‍學家和公私博物館等均關係良好,比如著名學者神田喜一郎、島田修二郎、田中一松、今村‍龍一,收藏家藤井紫城等。如果沒有這些一流學者和名人的引見或介紹,那些公私收藏者或‍許根本就不可能會接待他,更不用說是鑒賞藏品了。

《畫人畫事》全書收錄文章四十二篇,附錄二篇,文章主要可分為幾大部分內容:古代‍繪畫鑒賞和畫家史料、近現代畫家逸事和作品鑒賞、古代繪畫集閱讀和古代畫展參觀等。‍在現代畫家中有關於齊白石、余紹宋、溥心畬、張大千、黃賓虹、吳湖帆、于非闇、‍黃永玉父子等的文章。在〈溥心畬風趣獨具〉一文中,將溥心畬與張大千兩人作比較時說:‍「溥心畬與張大千雖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但彼此之間,貌合神離,因為一是胸無城府,一則‍工於心計,兩個人的性格,完全是不相投的。心畬最不滿意大千的是常被大千所『利用』,‍例如請他題簽古畫,而那些古畫又從來沒有經他看過的。比如說吧,好幾年以前心畬在臺‍北,他接到大千自南美寄去的信,內附簽條一紙,請他寫『董元萬木奇峰圖無上神品』十個‍字,並請他署名蓋章。他說:『誰知道那幅畫是真是假呢?但又不好意思不寫啊。』其天真‍可見。」所述基本屬實可信。

在〈吳湖帆的寶藏―一角富春圖〉一文中,朱氏將吳湖帆與張大千兩人的藏品作了比‍較:「當代以畫家而兼藏家名聞於世的,嚴格地說來,只有二人:一是大風堂主人張大千先‍生,一是梅景書屋主人吳湖帆先生。可是大千所藏,遠不如湖帆之真而可信。因為大風堂‍的東西,除了海內外皆知的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及董源《瀟湘圖》兩件名跡,已經由不‍佞介紹售於北京故宮博物院繪畫館之外,其餘諸件,大多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未可完全徵‍信。尤其是他所自詡收藏最富的明末四僧八大、石濤、石溪、漸江,以及陳老蓮諸跡,其中‍固不乏佳品,可是大多混有他自己的『傑作』在內,所以更令普通人捉摸不清。(雖然在明‍眼人看來是不難辨別其真假的。)梅景書屋的所藏則不然,諸如文、沈、仇、唐以至『四‍王』、吳惲,沒有一件不是真實可靠,很少有疑問的。」以上所述有失偏頗,亦似明顯帶有‍某些恩怨情緒。‍

朱、張兩人後來「交惡」(張大千對此終生未置一詞),且老死不相往來。朱在〈讀‍《藝苑菁華錄》〉一文中寫道:「張氏寬袍長鬚,談吐風生,他的儀表足令任何人一望而知‍其為一個藝術家,鄙人在拙著《書畫隨筆》之〈記大風堂主人〉一文中,亦嘗極稱之。可惜‍近年來他好戴一隻類似京劇中員外帽,並且有時手裡還牽了一隻猴子,於是不倫不類,頗像‍一個江湖術士。」朱氏此文看似是借一位臺北姓虞人士對張大千做偽進行抨擊,而實是朱氏‍自己在發洩對張大千的諸多不滿。

本書附錄中的〈論書畫鑒賞之不易〉一文,引經據典地闡述書畫鑒賞絕非易事。並以圖‍片來說明許多出版著錄的畫冊中的名家作品實是偽作,有些甚至是低仿之作。被朱氏批評鑒‍賞眼力不精的有著名古文字學家董作賓、瑞典研究中國繪畫史學者喜龍仁博士、日本著名鑒‍賞家長尾甲、著名收藏家住友寬一等人。朱氏認為中國古代可以稱為名副其實的真正書畫鑒‍賞家有宋代米芾、明代董其昌、清代安岐,當代數一數二鑒賞家有張珩、吳湖帆、葉恭綽。‍他在文章結尾中說:「總而言之,統而言之,本文開頭第一句曰:『賞鑒是一件難事,而書‍畫的賞鑒則尤是難事之難事,』應該是萬古不磨之論。」

《藝苑談往》收錄文章八十五篇,其中有兩篇日記摘要:〈宋元明清名畫觀賞記:「北‍京十日」摘要〉、〈《天下第一王叔明畫.青卞隱居圖》拜觀記:「上海一周」摘要〉,記‍錄朱氏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至五月二十六日在北京、上海兩地訪友和鑒賞書畫的歷程。在‍北京遇見的故友曹聚仁、冒鶴亭、邵力子、周作人、徐邦達、何香凝、張珩、徐一士等人,‍參觀故宮博物院古書畫庫房和北京文物調查小組古書畫展覽,應文化部邀請參觀北京中國畫‍院成立紀念畫展,應葉恭綽邀請參加北京國畫院成立午餐會,還順訪北海、琉璃廠等。在上‍海期間見了故友徐森玉、謝稚柳、吳湖帆、周黎庵、瞿兌之、金性堯、馬公愚等人,參觀上‍海美術館、博物館、上海文物管理委員會等,還觀看了龐萊臣之子龐冰履的書畫收藏,與吳‍湖帆等人聽戲、宴敘。從上述日記中可知,他與大陸文博界和書畫界關係甚密,而且官方接待的規格也頗高。因為在當時一般人是無法進入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和上海文物管理委‍員會的庫房參觀的。也由此可知,朱氏有可能是當年大陸文物部門在香港地區秘購古代書畫‍的「內線」之一。

〈董北苑《瀟湘圖》始末記〉、〈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的故事〉兩篇長文,曾屢被‍海內外研究張大千的學者所引用。朱氏在二文中敘述了自己如何勸說張大千將此二圖買給大‍陸文物部門的經過,並說:「這兩幅歷史上的劇跡,在外面流浪了幾十年之後,居然又復歸‍祖國的懷抱而為人民所共有共用了,這該是何等慶幸的事啊。尤其以我個人來說,一則幸得‍適逢其會,身預其事;二則對大千的卒能『深明大義』,而且名利雙收,是感覺得非常可以‍欣慰的。」暫且不管此事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朱氏似可能從中參與了「斡旋」工作。從朱氏‍以往的從政經歷和生平履歷來看,他似對當時的臺灣當局並無好感,也註定了他在個人情感‍上明顯傾向於大陸。

本書中還有朱氏在香港和日本購藏的部分書畫,以及在私人收藏家處鑒賞書畫的文章。‍他曾經收藏一卷《王寵詩帖》,行草書自作七絕三首,擘窠大字,雄壯飛逸。款署「壬辰九‍月二日」(即嘉靖十一年),是王寵三十九歲時所作。此詩帖原為清宮內府舊藏(《石渠寶‍笈初編·御書房》著錄),亦見《故宮已佚書畫目錄》,帖後有吳湖帆跋記。此詩帖與《白‍雀寺詩卷》(現藏蘇州博物館)、《訪王元肅虞山不值詩卷》(現藏重慶博物館)和《荷花蕩六絕句詩卷》(現藏美國佛利爾美術館),堪稱王寵晚期四大行草書卷,可惜不知此帖今‍藏何處?

本書末有一篇短文〈羅振玉與王國維〉,影射他與張大千兩人的「交惡」恩怨:「讀‍《溥儀自傳》,世人乃知羅振玉與王國維關係之真相,令人慨然。客有問余者曰:『子與今‍之『國畫大師』,昔日非契同金蘭,何今日之情若參商耶?』余曰誠然。所謂『國畫大師』‍與余之關係,蓋亦猶羅振玉與王國維之關係也,此中經過,一言難盡;大白於天下,終有其‍日。所不同者,此『國畫大師』之手段,則尤比羅氏為詭譎,而王氏之行為,乃更較鄙人為‍愚蠢耳!客聞之恍然大悟,喟然而退。」在〈記吳漁山〉一文中說:「石谷(注:即王翬)‍是名利場中人,與今日所謂『藝術大師』(注:即張大千)相同。」在一九六四年一月的‍〈王羲之《行穰帖》〉一文中也寫道:「大千十年來僑居巴西,朝夕與達官鉅賈為伍,也經‍營『有術』,聞其所居廣有千畝,蓄有珍禽異獸,且兼有庭園之勝,宜其躊躇滿志,樂不思‍蜀,而反視祖國為異域矣!」關於朱氏與張大千「交惡」始末,筆者已經寫有〈張大千與朱‍省齋〉一文(拙著《百年藝林本事》,北京中華書局出版),在此不再展開詳述。

朱省齋通常在鑒賞一件古書畫時,會盡可能記述作品的材質(紙絹)、尺寸、題簽、題‍跋、印章、著錄、流傳和現在藏家等的資料;如果有可能,他還會記錄作品的當時成交價格‍等相關資訊。而這些當時看似有意或無意的文字,卻對後人研究一件作品的遞藏歷史提供了頗為珍稀的參考史料。但其中也有訛誤,如一九五七年張大千將韓幹《圉人呈馬圖》卷以六‍萬五千美金售與巴黎博物館。此圖卷今藏美國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該館於一九四七年從‍某基金會購入,與張大千無關。

一九七○年十二月九日,朱省齋因心臟病突發而病逝於香港九龍寓所。他晚年非常喜歡‍宋代詩人陳師道(後山)的兩句詩:「晚知書畫真有益,卻悔歲月來無多。」這也或許是他‍晚年旅港生涯的真實寫照吧?今從他的五本著作來看,他在對某些古書畫作真偽鑒定時所出‍現的斷代偏差或真偽誤鑒,是受到了當時資訊有限的制約,不足為怪,可以理解。因為他是‍一個文人型的以藏養藏的鑒藏家,而並不是一個嚴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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