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漢學邊上(POD) | 拾書所

寫在漢學邊上(POD)

$ 405 元 原價 450
本書特色
▌知名作家白先勇特別推薦
▌作者陳毓賢以清新的文筆、透過一則則簡短的篇幅,猶如小電影般側寫出人物的剪影序
▌前言
這集子裡的文章是我這十年閒來無事,即興而作或受朋友激發而成的。所談的大多是我有幸親炙,或認識的人親炙,曾在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們以二十一世紀的目光回顧他們的生活點滴,或許可對學術史的演變提供些另類線索。

回想朗諾和我談及婚嫁時,同意兩人最珍惜的就是能夠悠閒地看書、思想;然而我要提早退休,朗諾卻反對:「你整天在家無所事事,只會越吃越胖,就怕你管起我來了!」說實話我也不知要做什麽,只感到這些年總是在拼命,除正經事外,還有做不完的瑣事,每天長長的單子,做完一項打個勾,第二天又湧現另一堆瑣事。加上我辦公室離家一百多哩外,每周有一兩個晚上在租下的公寓過夜,有時還出差,早晨醒來都不知身在何處。我們經濟已經穩定,有些儲蓄,何苦來呢?

我起初彷徨得很,終日看閒書冥想究竟不是辦法。有個聞名的生物實驗:把猴子分兩批,一批在籠子裡無所事事,醒了就吃,累了就睡;另一批放了些蚤子到他們身上,讓他們搔癢。結果搔癢的猴子比無所事事的猴子健康得多!我大學讀的是文學,技癢便搔:因退休前的專業涉及分析零售業,就寫些「牛仔褲零售趨勢」之類的文章,在《台灣紡織》和各種英文商業刊物上發表。朗諾2001―2002學年到香港城市大學訪問,我在香港遇見些人居然記得我曾替洪業作傳的,令我非常鼓舞。

普林斯頓大學周質平教授的《胡適與韋蓮司:深情五十年》出版後,北大出版社的張弘泓知道我會有興趣,送了一本給我。有個聚餐我和恰巧也在城大訪問的周質平毗鄰而坐,他也看過《洪業傳》原版,沒想到作者就是我;他便提議我們合作用英文撰寫這影響胡適極大的友誼和戀情,於是我兜了個大圈又回到學術界邊緣。

我未曾見過胡適,然而感覺上已認識他大半輩子。我在馬尼拉上華人中學時,胡適的《差不多先生傳》和《不朽》是必讀的。我的中文老師大多從廈門大學畢業,戰後流落到菲律賓,承襲了五四傳統,論及胡適時敬慕之心溢於言表。我1965年到台灣念書時,胡適已去世數年,但他的名字仍常挂在人嘴邊,仍不斷在報章上出現,猶如他仍活著,隨時會跳出來和我們爭辯。我在台灣的「乾爹」是北京大學哲學系畢業的,以胡適的傳人自居,除教書外還和朋友辦《自由報》;胡適不但是洪業的朋友,還是朗諾和我的「媒人」──嚴倚雲和高叔哿──的媒人。這差事不能不接,何況我正閒著呢。

集子裡首篇〈懷念嚴倚雲與高叔哿〉是我多年第一篇非功利性的文章,只想爲這對不平凡的夫婦留點文字記錄。高叔哿的父親高夢旦是胡適最尊重的人之一。我動手搜集韋蓮司的資料時,才發現嚴倚雲和韋蓮司很熟。趙元任日記裡記載:他和楊步偉1955年重訪康奈爾大學時,住在韋蓮司家,數次和嚴倚雲共餐。韋蓮司1958年1月寫信給胡適說嚴倚雲待己太苛了;這信很可能提醒胡適催促高叔哿和嚴倚雲通信。他們該年8月向朋友發的結婚宣告說胡適勸他們通信後,兩人「還沒有見面就已經心許」。可惜周質平和我寫胡適情史時嚴倚雲早已去世,不然書上對韋蓮司必定有更精彩的描述。

書寫好了手上仍有不少「剩餘資料」,因得來不易不忍丟棄,便在台北的《聯合報》和《傳記文學》以及海峽兩岸合辦的《胡適研究叢刊》發表。2009年春《上海書評》的盛韻女士采訪了朗諾,談他爲什麽選譯《管錐編》,聽說錢鍾書給他寫了兩封信,向他要,朗諾叫我把信譯成中文,盛韻發表時注明是我譯的,並邀我寫稿。我本來不知道國內有這麽有趣的刊物,每期都登載些有份量或清新可喜的文章,從此和《上海書評》結了緣。

我在《上海書評》發表了首篇文章後,《戰爭與革命中的西南聯大》的中譯者饒佳榮寫了評語惋惜《洪業傳》買不到了,不久竟通過朗諾一位學生和我聯絡,自告奮勇要替我找出版社重印。我說不必了,網上已有電子版可下載,重印恐怕賠錢,我最怕出版社賠錢;沒想到他很堅持,幾經波折,《洪業傳》終於2013年得以再版,更可喜的是商務印書館的責任編輯孫禕萌特別用心,替我改了許多錯誤,她的頂頭上司劉雁女士又放手讓她做,把原初1995年簡體字版刪節了的段落全復原了,書不但銷得好,並且被評爲『2013年中國好書』之一,這全拜《上海書評》之賜!

記憶匣子打開了,我接二連三寫了些和洪業有關的文章:他唯一的學術專著《杜甫:中國最偉大的詩人》一甲子後被曾祥波譯爲中文,我寫了書評;繼而寫洪業的摯友蒙古學家柯立夫,連帶談到方志彤。去年春我以《洪業傳》作者身份被邀參加北大的「燕京大學與現代中國博雅教育傳統」研討會,恰好朗諾該星期也在北大講演。我們回加州後向戴梅可教授提起,她說燕大女部主任桑美德是她的故友,出示珍藏多年的燕大資料,我又動筆談論燕園裡的外籍教師。

怕乘長途飛機的我,這次到久違的中國有許多額外的收獲。在北京和孫祎萌相見,到了上海不但見到盛韻和饒佳榮,還見到久仰的陸灏先生,想不到都那麽年輕。韓南教授剛去世,我們遵陸先生之命撰文悼念他。另一個收獲是透過盛韻結識了高峰楓、高山杉兄弟和周運。他們對方志彤素有興趣,看了我的文章邀我出集子,加入六合叢書的行列!而方志彤最初引起高峰楓興趣,竟是因他在北大圖書館用了許多方志彤捐贈的外文書,而這些書是朗諾替老師運到北京的!

此文集最後一篇是饒佳榮出的題目,他現在就職於《東方早報》新媒體《澎湃》,約我寫一篇談些對我影響最大的書。題目出得好,我把此文當壓軸。書名本來擬爲「局外人隨筆」,因我是學術界的局外人;旁觀者不一定對局內看得比較清楚,通常是較模糊,但視角肯定不同;而且另有個好處,就是不必遵守局內的潛規矩。不意我回首一覽這十年來寫的東西,發現所寫的盡是早年跨文化、跨國界、跨學科的學人,蓦然感悟到那些學人即將從我們「共有的鮮活記憶」(livingmemory)中消失了,或許我直覺須趁頭腦仍清楚趕忙寫下來。希望至少令同有歷史癖的讀者們獲得某種搔到癢處的快感!

陳毓賢 2015年4月於美國加州灣區書籍簡介
這是獨立學者陳毓賢的隨筆集。作者在漢學界早有建樹,卻常以「漢學票友」自謙,並將書名題為「寫在漢學邊上」,一則其本業乃金融,漢學研究是業餘愛好;二則她的先生是位漢學家,她確乎每日遊走在「漢學邊上」。如作者所說,「因我是學術界的局外人;旁觀者不一定對局內看得比較清楚,通常是較模糊, 但視角肯定不同;而且另有個好處,就是不必遵守局內的潛規矩。不意我回首一覽這十年來寫的東西,發現所寫的盡是早年跨文化、跨國界、跨學科的學人,蓦然感悟到那些學人即將從我們『共有的鮮活記憶』(living memory)中消失了,或許我直覺須趁頭腦仍清楚趕忙寫下來。希望至少令同有歷史癖的讀者們獲得某種搔到癢處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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