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一生 | 拾書所

背負一生

$ 252 元 原價 320
內容簡介
這天是她幸福人生的起點,卻是另一個女孩生命的終點。
這件輕於鴻毛的意外,從此成為他們必須背負一生的重擔……

無人追訴的罪行,是否就不存在?
沒有圍牆的心牢,又要如何逃脫?
當命運加諸無法擺脫的重擔,
你會隨之沉淪,或讓自己變得勇敢堅強?

2012年美國文壇備受矚目文學傑作
紐約時報、亞馬遜網路書店年度選書
美國獨立書商協會當月頭號選書
愛瑪‧唐納修(《房間》作者)讀後忘我地強力推薦!

富邦文教基金會董事 陳藹玲
作家╱環保志工 李偉文
創作歌手 白安
獨立音樂人 莊鵑瑛(小球)⋯⋯
卡門的婚宴結束後,她的弟弟尼克與妹妹艾莉絲及幾個朋友在酒後狂歡下駕車上路,在深夜的鄉間路上撞死了一個小女孩……
這個大喜之日發生的悲劇,從此像一片永不散去的陰影,籠罩著卡門與弟妹以及所有當事人。二十五年過去,他們或沉淪於藥物帶來的幻境,或努力追求社會正義,或沉浸在藝術世界中,各自以不同方式尋求解脫與救贖。這件意外將他們聯繫起來,並讓他們在人生路上迷失多年後再次重聚。
透過友誼與愛情、結婚與離婚、為人父母、假日歡聚,以及日常生活中微小的悲與喜,卡蘿‧安蕭的《背負一生》展示了各人的生活如何對彼此產生影響,以及自我成長與自我毀滅的距離,出乎意料地僅在一線之間。這部小說藉由作者美麗而精準的語言,她對筆下充滿缺陷角色的憐憫,以及對於時間與愛的轉變力量的信心,展現出故事的力量並深深吸引讀者。

各界好評
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意外總是令人措手不及,但這不是本純粹關於意外的書,它很真實,從書中每一個角色的眼睛,都能讓我輕易看見自己那些最平凡的恐懼,而隨著情節發展,又能得到平息和安靜。
──創作歌手 白安

故事中充滿激情與沉淪、罪惡感與破滅等家庭生活中的美麗碎片。《背負一生》能使讀者忘我地令自己任憑故事的浪潮隨波逐流。
──愛瑪‧唐納修(《房間》作者)

安蕭的靈巧筆觸讓日常生活中的瑣事顯出重量與意義……風趣、感人、聰慧……一個沉靜、精緻而真實的文學成就。
──《出版家週刊》

讀這部小說時,感覺就像看著某人走在懸空繩索上卻邁著大步,如履平地……故事中信手拈來皆是安蕭不著痕跡融入其中的犀利機智、老派幽默與文化評論。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如此舉重若輕,但能與她一同走在這道高空懸索上真是一大樂趣。
──艾利森•貝克德爾(《歡樂之家》作者)

這部令人困惑的小說既親密又神祕,既誠實又難以理解,其中充滿生活的組成要件:愛、性慾、狗、藥物、孩童、離婚、藝術、監獄與政治。在閃亮懾人的每一頁中,車禍身亡的女童幽魂皆隱身在後,提出貫穿這部小說的逼人問句:當每一天的新結不斷出現,我們如何能夠放任舊日的未解情結於不顧?
──史考特•史賓瑟(《無盡的愛》作者)

一次傑出的故事書寫成就……這是我讀過最令我震動的故事之一……這部小說是文學之珠。
──蘇珊•史崔特(《波士頓環球報》書評人)

完美的凝視……文學版的《大寒》,閱讀時就像看著時間推動一連串骨牌,改變了一家人或一群朋友之間的關係。這部小說巧妙地掌握了生命中的悲哀──內疚、悲痛與失望──卻又表現得如此詩意而幽默。
──角谷美智子(《紐約時報》書評人)

安蕭探索了男人與女人、以及手足和母女之間的複雜關係……這是個親密、甜美、誠實而又充滿希望的故事。
──RED HEADED BOOK CHILD閱讀部落格

幽默、悲哀、機智、令人同情。一個關於罪惡感、家庭、愛情、以及時間所能帶來的療癒與創傷的美麗故事。──Bookreporter.com

《背負一生》不是那種講述一場可怕的意外將如何改變生命,並從中學到深刻教訓的煽情故事。雖然故事開頭的車禍是所有情節的觸發點,但安蕭沒有利用這點來鋪陳救贖橋段,反之,安蕭讓我們看到,創傷可能改變一切,卻也可能改變不了任何事。
──《今日美國報》

安蕭的文學傑作《背負一生》敘述了一場意外的可怕,以及它如何在相關人等生命中造成的反響。她筆風犀利、揮灑自如,並不時展現出人意表的風趣。
──《密爾瓦基前哨報》

只消讀過頭一章,就會發現安蕭寫的不只是個風趣、機智且視角細膩的故事,同時也探索了樂極何以生悲,以及悲劇如何比激情更能將人們長久連繫起來……我真希望卡蘿•席兒德(Carol Shields)還能活著看到這部小說,她會很樂於見到這樣一部與她有諸多共同點的作品。
──《紐約時報》


內文選摘(節錄)
草帽舞
所以就在剛才,卡門結婚了。在碩大的奶油色月亮下,一九八三年的無風夏季夜色中,她坐在桌邊,擺在面前的是吃剩的藍帶雞肉卷。她的視線轉向眾人隨興熱舞的一小塊空地,她那剛結連理的丈夫正在大秀墨西哥草帽舞,旁邊有幾位體型壯碩的男子跟著起舞,其中三位是他的兄弟,其他的是史隆家的人。麥特跳起草帽舞總會慢半拍,他踢出的舞步和其他人實在合不上。儘管缺乏舞蹈天賦,但他仍對她拚命招手,示意要她加入。她則輕輕揮手回應,假裝誤會麥特只是在打招呼。她暗自希望自己的婚姻初始以及這糟透的跳舞環節能在她獨坐時趕緊度過。
「別洩氣,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會好轉。」
說話的是珍‧亞畢諾,她坐在卡門旁邊,指尖彈著香菸,把菸灰抖落焗飯的盤子?。珍和卡門的妹妹艾莉絲及其他幾位藝術家,一同接管了這塊坐落威斯康辛州中部的老農地。珍在農地邊緣的工作室彈奏並錄製傳統民謠,艾莉絲的畫室則佔據半個榖倉。
卡門說:「舞跳得爛不代表什麼,對吧?」此刻,麥特和著一個糟糕的翻唱版〈讓我們肌膚相親〉(Let’s Get Physical)跳起白人版布基舞,雙手甩著不協調的節拍。「不是有人說路邊停車技巧不好就表示床上功夫很差嗎?」卡門邊說邊把椅子往後推:「我得去尿尿。原來懷孕的大半時間都在尿尿,以前我完全不知道。」
「用戶外那個廁所比較方便。」
「我只用過一次。」
「妳是不是往洞?看過?看過的話妳就不敢用了。」珍說。
「我還是進屋?上廁所吧,至少不用擔心不小心往洞?看。」
珍握起卡門的手,停了一會兒才放開。她們是老朋友了,正身處一個接一個既陌生又歡娛的慶祝活動中,這樣短暫的接觸因此帶回一絲絲熟悉的舊模樣。坐在珍另一邊的是湯姆‧弗瑞斯,一個二流芝加哥民歌手。這時他正用前額輕輕撞擊桌面,以示實在無法忍受這難聽得要命的樂團表演。雖然夜色已深,他仍戴著到哪都不離身的雷朋太陽眼鏡。今天卡門和麥特交換戒指時就是請他獻曲。他唱的是某首蘇格蘭民謠,珍用揚琴替他伴奏,歌詞說的是個海盜和美麗的新娘,以及駛在風暴中大海上的一艘船。他們倆可真是投入全副精力積極地保護與推廣傳統音樂。表面上,他們的關係僅此而已。但私底下,他們算是一對悲慘的愛侶,悲慘的原因在於湯姆已婚,而且還有年幼的孩子。卡門認為湯姆根本在浪費珍的時間,但想當然,她從來沒讓珍知道這個想法。
「不知道我那個後備新娘跑哪去了?」卡門邊說邊起身。她弟弟尼克今天穿著一身舊貨店買來的女裝晚禮服出現在婚禮現場,他的新女友奧莉薇亞穿著一套賭城風格的粉藍男式禮服。他倆可能是想諷刺兩性的刻板形象,或者這只是尼克另一個精心設計卻又讓人抓不到笑點的玩笑。卡門往人群中張望,他們兩個完全不見蹤影。
珍也隨即察覺:「這麼說來,妳的兩個伴娘也不見了。」她指的是卡門的妹妹艾莉絲和麥特的妹妹茉德。「今晚有好多兄弟姊妹失蹤。」
卡門走進農舍後門,來到廚房,目前?面空蕩蕩的不見人影,只有屬於這塊小天地的生命還在運轉。一台舊冰箱發出一陣陣低沉穩定的嗡嗡聲、水龍頭的水一滴滴落入水槽,原本環著排水孔的一圈磁磚如今已因長年磨損而露出底下的鐵面、一隻肥蒼蠅漫無目的繞著打開的窗戶上搖搖欲墜的骯髒玻璃打轉。廚房散發著獨特氣味:燃盡的木頭味混著潮溼的黏土味,卡門還嗅到微微的糖蜜、芝麻醬、蘋果和臭襪子味。
她穿過客廳,經過一排用空心磚和木板拼起的書架,牆上掛滿畫作,全部出自艾莉絲和其他居住在此的畫家之手。客廳角落,燒木柴的巨大鐵火爐赫然映入眼簾 (這棟房子沒有暖氣設備)。唯一未經改造的家具是張從三○年代傳下的紅寶石色絨沙發,是很久以前的房客留下來的。其他東西都是從城?的公寓搬來,皆是些重心不穩,鋪著一層拼布毯的便宜家具。一張咖啡桌上散亂灑著植物種子、捲菸紙和毫無動靜的水菸筒。
卡門開始爬上樓梯。

艾莉絲得振作起來,出去透透氣,靠自己再次站起,這些她都很清楚。相反的,她卻在令人詫異的狀況中打轉流連,任由自己被拉離正常生活的軌道,轉而投入另一條速度飛快,而且(當然也)充滿情慾的路線。這也是她沒有全心投入姊姊婚宴,也未盡心履行伴娘義務的最大原因。最嚴重的是,就在剛才,她沒去跳墨西哥草帽舞,現在她聽到活潑得有點過頭的旋律從舞池飄上來,穿透她的臥房紗窗,即使房間地板上有座大風扇的扇葉正在旋轉,她仍舊聽得一清二楚。她不但不去跳舞,還赤裸著身子俯臥床上,被新郎的妹妹壓在身下。
截至目前為止,這是她一生中最棒的時刻。
她身子半懸在床緣,低頭看看扔了滿地的衣服。幾週前,她和茉德因為當伴娘而認識,當時一起買的休閒褲和泛著光澤的時髦絲上衣現在正散亂地躺在木地板上。之後她們就沒再見到對方,直到這個下午一起走過灑滿花瓣的走道,肩並肩站著見證婚禮儀式。當茉德光滑的手臂第三次輕觸艾莉絲,艾莉絲便暗自認定,這一定是她的明確示意。
現在,才走了短短幾步,她們就不約而同來到這?。今晚幾乎和白天一樣炎熱,電扇已開到最大,而且面向床鋪,但兩人的肌膚依舊滑膩膩地淌著汗,同時驚訝事情演變成現在的局面。她們都沒把這一切怪到婚禮儀式前抽的那些帶勁的大麻。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她們只是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差不多該回樓下了。」茉德毫無說服力地說,而且絲毫沒有起身之意。
「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耶。」艾莉絲回應。
茉德用手掌圈住艾莉絲的臀部,手指慢慢移往她雙腿中間故意挑逗。「我們可以把今晚當作婚禮一夜情。」
當茉德的手指滑進艾莉絲雙腿中又滑出,艾莉絲問:「妳今晚可以留下過夜嗎?」
「明天下午我在城?有場拍攝工作。」茉德正在讀護校,但也在菲爾茲公司兼差當模特兒。卡門曾給艾莉絲看過一本廣告冊子,在上面,茉德的頭髮吹整得蓬鬆柔軟,再用髮膠造型成彷彿戴著硬梆梆頭盔的家庭主婦。照卡門的看法,問題就出在茉德實在太漂亮,不適合百貨公司想要的路線,所以公司必須設法隱藏她狂野的外表,壓低她的氣勢,以便刺激大眾的購買慾。接下來呢,他們就會讓她穿上印著碎花的洋裝或棉質浴袍,擺在咖啡機和衛浴設備旁打廣告。
尤其是現在這一刻,艾莉絲覺得自己永遠無法厭倦茉德。她一動也不動,耳邊響著茉德的藉口中隱含的拒絕,但她其實只聽到悄聲無息的手指在肌膚上滑動。接著茉德又說:「或許妳可以跟我一起回城??在我家過夜?」艾莉絲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傻呼呼的幸福感。
兩人傳著一根香菸,她們一面吞雲吐霧,一面扭動身子穿回伴娘禮服。現在的艾莉絲和一小時前可說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現在的她更充滿活力。如果現在做體檢,她很肯定可以測出飆高的脈搏及劇增的血小板濃度。
「也許我們可以搭我弟和她女友的便車。」艾莉絲提議:「我是說,開車回城?要三小時,我不太想在妳爸媽的車子後座待這麼久,車上還有個聖母瑪利亞雕像。今天那輛車開過來時,我還以為那是某個年老的親戚哩。」
「他們不太喜歡戶外婚禮,他們比較喜歡有教會感的儀式。我能說什麼,他們倆是宗教狂啊。」

艾莉絲和茉德頭上就是這間農舍的閣樓,這?夠深夠高,因此夜間的田野彷彿數道隔網,層層濾掉外頭的音樂和人群吵雜聲。艾莉絲和卡門的弟弟尼克伸個大大的懶腰,有那麼一會兒,絲綢的光滑觸感讓他雙腿間不禁亢奮起來。穿著這件禮服,他覺得自己十分迷人。不只迷人,還充滿力量。頭上唯一的燈泡罩著日式紙燈罩,微弱的燈光照上他的手臂,看起來顏色很深。他整個夏天都在工地工作,說到他的膚色,只有深小麥色或慘白得嚇人兩個極端。
「真高興你們能找到這?,進入我們小小的平行宇宙,」他說:「來向影子新娘獻上敬意。」
「還有他的新郎。」奧莉薇亞邊說邊將淡紫色男用腰封往下拉。
他倆的觀眾紛紛點頭,其實也就是一群今天才認識的人,都是男方那邊的青少年表兄弟姊妹,大夥兒隨性地靠著印有毛澤東和瑪麗蓮•夢露畫像的地板軟墊。他們之前都沒嚐過迷幻蘑菇,這是尼克去年到荷蘭海牙參加天體物理學講座時帶回來的,他當時發表了一篇暗能量的研究報告。他好喜歡迷幻蘑菇。
其中一個表兄弟發現閣樓?的絨毛地毯竟然有音調,他堅持要示範到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為止:「聽哪,先壓壓這?,再壓壓那?。」
尼克微笑著對他豎起拇指。他最喜歡的事就是讓身邊的人嗨起來。他的求學過程一路跳了半數以上的年級,所以雖然才十九歲,卻已是芝加哥大學主修天文學的研究生。不用上課的夜晚,他通過迷幻劑和鴉片劑開啟的大門獨自探索內心的小宇宙。服用藥物時,他再也感受不到與人相處帶來的焦慮感,而且面對異性也充滿自信。奧莉薇亞是他的新女友,現在她正像隻小貓蜷在身旁。他在一個派對上認識她,幾週前才開始約會,她的工作是郵差,並認為只有嗑藥後的高亢情緒才能讓工作順利。尼克在認識她前從沒想過郵差會神智恍惚地在街上工作,但現在他反而會猜他們是否全都嗑了藥。他可以在腦中想像郵差們超級仔細地將信件分類,這封信擺這?、那張帳單一定要放那?。然後他們謹慎緩慢地走在一貫的路線上,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樹葉不動聲色地變換顏色、風吹過的沙沙聲響,一切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奧莉薇亞在威斯康辛州長大,她開車過來時告訴他:「這條路我熟得就像自己的手背。」所以她負責開車,他得以凝望路邊的寬廣田野,這些挺拔的植物中,高的是玉米,低矮的是大豆。被太陽曬得發白的天空晴朗無雲,車?的卡帶哼哼唧唧地傳出威利‧尼爾森的歌聲,他們傳抽著一根大麻菸,天使貼地飛翔。人生還有比這一瞬間更美好的時刻嗎?
尼克低下頭,看到她的絲襯衫像一團擠出的鮮奶油從禮服前面露出來,他用手指摸摸襯衫縐摺,試試那到底是衣服還是鮮奶油。他猜想,奧莉薇亞帶來的新鮮感大概還能再維持一會兒,然後就會消失。其實他也不太在乎。他本來就不打算尋求穩定關係,他喜歡穿梭在不同的體驗間,或是沒有目的地的旅行。他人與他們的生活,於他來說就像拜訪不同的國家。目前為止,奧莉薇亞最吸引人的景點、屬於她的本地特色,就是她永遠輕柔隱約的撫觸。她的另一個優點,當然了,就是總有辦法弄到藥。

樓上簡直是狹廊組成的迷宮,唯一的聲響就是某間臥房?沉重風扇的轉動聲,以及從天花板傳下震撼力十足的貝斯聲。卡門找到浴室,用了洗手間,?頭所漆的色彩明顯試圖融入達利風格。她在一個濺了油漆的水槽洗手,用了旁邊一塊顏色如膠水的畸形透明肥皂。她在鏡中審視自己的妝容,決定不用窗台上那筐時髦過頭的梳子,直接用手指沾水扒梳頭髮。她合上馬桶蓋,靠著側邊坐下,才能把前額貼上水槽邊冰涼的磁磚。身在所有胡亂拼湊(有些她甚至不太贊同)的傳統中,她突然覺得有點暈眩。她的腦中浮現印度的娃娃新娘、部落搶婚習俗、以及為拓荒農民提供的郵購新娘。總之,所有關於新娘的脆弱本質讓她渾身顫抖。不過,現在做什麼都為時已晚,唯一的選擇就是向前邁進。

「我們用刀背切開,然後餵彼此各吃一塊。」麥特教導卡門的姿態,彷彿她是剛下飛機的外國交換生。他母親雖給他這樣的訊息,但她才是這場婚禮的老大,是發號施令的長官。卡門想要的所有婚禮細節,到頭來只有場地符合她的心意:婚宴辦在農莊後面一座夢幻花園中,這是之前改造農地留下的遺跡。木頭和鐵網被整片花海淹沒,有爬藤玫瑰、爬山虎和鐵線蓮。礫石小徑長滿青苔,後頭小池塘長滿睡蓮,水面因水藻而呈現閃閃發亮的紅褐色。婚禮在接近黃昏時開始,整個儀式中,花香有如一席攤開的床單散落在現場每個角落,簡直讓空氣都泛起波浪。而當天可能下雨的危險,也只變成遠方地平線上一抹烏黑的雲影。就這麼一次,卡門感受到完美無缺。但現在,情況好像開始從高峰走下坡了。
「也許我們就省略餵蛋糕那段吧?」她向麥特提議,一面試圖判斷他酒醉的程度。嗯,也許有點醉了。
「喔,但我那些姨媽都很想看,我總不能拒絕她們。」他答道。卡門能在腦中刻畫這些女人聚在一起的樣子,手中緊緊抓著傻瓜相機,淚水湧上眼角,完全就像參加感性狩獵之旅的遊客,迫不及待要將一隻新娘獵捕回家。
她突然覺得麥特是個陌生人,這可不是神經緊張或偏執狂而產生的過激反應。事實上,她認識麥特才幾個月,對他只有粗略的瞭解。當時她在生命線工作,而他是志工,她訓練他的方式就是喝上整晚的焦苦咖啡,一面爭論、提出並探討某個案例,例如吸毒成癮的孩子、把家產賭光的男人、受虐婚姻中無處可逃的婦女、因選擇出櫃而遭受許多不公平待遇的男女同志等等。這些人打電話來時可能都正坐在旅館房間,期望手中的一把安眠藥能幫他們脫離苦痛,或是凝望著即將成為通往另一個世界門戶的那扇高窗。
和卡門一樣,麥特相信社會契約的重要,也願意對需要的人伸出援手。他是個好人,想對社會盡份心力。然後她懷孕了,雖然完全是意外,但他們都決定順其自然。對於和他一起建築未來的計畫,她抱著樂觀心態,但仍舊改變不了他是個自己並不熟悉的陌生人這一事實。
此時他眾位姨媽已開始喧鬧,對著慢半拍的客人揮動四肢、大聲疾呼,要求新婚夫妻和麥特的父母排好隊形供大家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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