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卷六】長相守 不分離(完)(二版) | 拾書所

長相思【卷六】長相守 不分離(完)(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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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文
章莪殿裡所有婚慶的飾物,已經全部摘去,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沒有人提璟,也沒有人提小夭失蹤的事。小夭的生活變得和以前一樣,不管是黃帝,還是顓頊,都表現得沒有什麼不一樣,可小夭知道不一樣了──當她眺望天際時,即使看上一整天,也不會再看到一隻白鶴馱著璟翩翩而來。
小月頂上的侍衛更多了,顓頊肯定和左耳說了什麼,不管小夭去哪裡,左耳都會跟著。他安靜到像是不存在,剛開始,小夭常常以為他離開了,可等她揚聲叫:「左耳!」也許頭頂的樹蔭裡會探出一個腦袋,也許路邊的荒草中會傳出應答聲,也許身側的廊柱陰影中會冒出一截衣袖,左耳就像山林裡的野獸一般,總有辦法把自己隱匿在周圍的環境中。

小夭問起塗山氏的事,顓頊說:「有些混亂。塗山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那些長老也知道塗山瑱並不是璟的孩子,都在各懷私心地耍花招。在各大氏族眼裡,塗山氏是塊大肥肉,所有人都想吃一口,巴不得塗山氏越亂越好,都拚了命地在亂上加亂。」
在和璟有關的事情上,顓頊從不主動提起,但小夭提起時,他也從不迴避。他的態度大概就像醫師對待病人的傷口,既不再去刺激,也不會藏著捂著,必要時,甚至明知道小夭會痛,他也會像割去腐肉一般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比如,他明知小夭很忌諱人家在她面前說璟死了,可顓頊該講時,從不刻意避諱。
小夭問顓頊:「你方便插手塗山氏的事情嗎?」
「當然不方便!但那些氏族就方便了嗎?大家不都在暗地裡插手摻和嗎?」
小夭說:「只要我還活著一日,我不想看到塗山氏垮掉。」
顓頊問:「妳想怎麼做?」
小夭說:「塗山瑱雖不是璟的孩子,卻也是血脈純正的塗山氏,我想塗山太夫人不會反對讓他繼位族長。」
顓頊問:「他的父母害死了璟,妳不恨他嗎?」
小夭被顓頊的話刺得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如果篌還活著,我會千刀萬剮了他,可塗山瑱只是個孩子,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你和我都是從小沒有父母的人,知道孤兒的艱難,他又是那樣不光彩的出身,活著對他而言很不容易。如果他不能被確立為未來的族長,只怕有人會動手除掉他,畢竟他才是名正言順的繼位者。我可不想璟哪一天回來了,再見不到他。」
顓頊被小夭的話刺得沉默了一陣,微笑道:「那好,讓塗山瑱做塗山族長。」
小夭說:「謝謝。」
顓頊在小夭的額頭上敲了一記,「妳和我客氣?是不是想討打?」
小夭揉著額頭說:「別仗著你現在有靈力就欺負人,我不是沒有辦法收拾你。」
「那妳來啊!」顓頊十分囂張。
小夭頹然,她最近根本提不起精神折騰那些迷藥、毒藥。
顓頊揉了揉小夭的頭,「妳整日這麼待在小月頂上會待出毛病的。」上一次因為璟而痛苦時,小夭還知道給自己找事做,分散心神,可這一次她好像什麼都無所謂。
「你派了那麼多侍衛,難道我帶著一群侍衛滿大街跑嗎?再說了,神農山附近哪裡我沒去過呢?」小夭苦笑,「這就是活得太長的弊端,活到後來,什麼都是見過的。」
顓頊說:「不如這樣,妳去軹邑開個醫館,省得整天胡思亂想。」
「你放心讓我跑來跑去?我可不想醫館不是因為我的醫術出名,而是因為醫館裡有一堆侍衛而出名。」
「我不放心讓妳跑來跑去,可我更不放心妳這樣子下去,侍衛的事我會想辦法,不用妳操心。小夭,反正妳閒著,不如用自己的醫術幫別人解除點痛苦。當年是誰慷慨激昂地說什麼用醫者之心在學習醫術?」
小夭想起,璟曾和她商量,在青丘城開個醫館。她微微笑起來,對顓頊說:「好啊,我去軹邑城開個醫館。」正好可以查查究竟誰要殺她,這樣整天待在小月頂上,被保護得嚴嚴實實,別人完全接觸不到她,她也沒有辦法接觸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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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用自己的私房錢在軹邑城開了個醫館。
為了出入方便,她穿了男裝,打扮成男子。醫館裡除了苗莆和左耳,只有兩個小夭雇傭的少年。小夭特意試探過他們,真的就是普通人,絕不會是顓頊派來的高手冒充。
醫館的生意不同於別的營生,顧客很認醫師,因為小夭沒有名氣,生意很不好,她也不著急,教教兩個少年辨認藥草,還開始教左耳和苗莆認字。
苗莆跟在她身邊多年,已經七零八落地認識了一些,有時候小夭忙著收拾藥草,就讓苗莆去教左耳識字,總能聽見苗莆嘰嘰呱呱訓斥左耳的聲音。苗莆很清楚,看上去蒼白瘦弱的左耳有多麼厲害,每次小夭讓她照顧左耳,她總喜歡翻著白眼說:「誰敢欺負他啊?」卻不知道她自己一直在欺負左耳。
因為小夭的醫術是真好,但凡偶然來過一次的人就知道這個每日都笑咪咪的少年真的堪稱藥到病除,她的診金不便宜,可用的藥材都很常見,很少會用到那些貴重的藥材,畢竟診金是一次性,抓藥的費用才是大頭,折算下來,並不算貴。漸漸地,附近的人有個頭疼腦熱都會來找小夭,小夭的醫館開始有了進帳。
小夭對左耳和苗莆說:「我終於能養得起你們了。」
苗莆完全無法理解小夭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自己賺的錢,左耳卻放心地笑了笑,不再擔憂自己會餓肚子,在他眼裡,只有小夭的錢才可靠,別人的都不可靠。

除了擔憂餓肚子的事,左耳更大的擔憂是小夭的安全,在他眼裡,顓頊派的侍衛不算是自己的,都不可靠。左耳問小夭:「為什麼妳不追查誰想殺妳?」
小夭說:「已經在追查了啊!」
左耳困惑地看著小夭,小夭笑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左耳整日和面部表情格外豐富的苗莆在一起,現在左耳的表情也多了一點,開始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小夭說:「那人想殺我,如果不是為了利益,就是很憎惡我。如果有一個人很憎惡你,恨不得你立即消失,結果你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整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日子過得滋潤得不得了,你說那個人會怎麼辦?」
左耳很痛快地說:「我會殺了他。」
小夭無語地拍拍左耳的肩膀,安慰自己,沒有關係,繼續努力,遲早左耳會改掉這個口頭禪。
苗莆不屑地說道:「那個人害小姐沒有害成功,看到小姐回來了,肯定會寢食不安,密切注意小姐,小姐的日子過得越滋潤,他越難受,恐懼加上憎恨,說不定他就會再次想辦法害小姐。只要他行動,我們就能知道他是誰了。」苗莆抬起下巴,高傲地看著左耳,「這就是陛下說的以靜制動,你這樣的蠻人,是不會懂的。」
左耳像以往一樣,沉默不語、面無表情。但小夭相信,左耳明白,在看過他出手後,苗莆還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也從來沒把他看成怪物。小夭微微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對苗莆說:「這事我還不想告訴陛下。」
苗莆沉默了一瞬,堅定地說:「奴婢明白。」上一次小夭和陛下爭論她的生死時,她就明白了,舊主和新主之間她只能忠於一個。
小夭拍了下手,笑道:「好了,我要去幹活了,咱們就等著看那個人能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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