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來: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報導文學得獎作品集(二) | 拾書所

你從哪裡來: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報導文學得獎作品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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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序(李瑞騰)
生命之路的探問與追尋(李瑞騰)

首獎 路(王秀英)
評審意見 生命道路的三種面向╱楊渡
獲獎感言

貳獎 一條回家的路(尹雯慧)
評審意見 〈一條回家的路〉評介╱李瑞騰
獲獎感言

叁獎 走到加利西亞。交換故事,(吳文軒)
評審意見 在朝聖之路上聆聽與解謎╱須文蔚
獲獎感言

序(李瑞騰)
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的設立,乃緣於大師對文學的熱愛與期待。他曾表示,在他學佛修行與弘揚佛法的過程中,文學帶給他智慧;他也日夜俯首為文,藉文學表達所悟之道。因為他深知文學來自作家的人生體會,存有對於理想社會不盡的探求,也必將影響讀者向上向善,走健康的人生大道。
幾次聆聽大師談他的閱讀與寫作,發現他非常重視反思歷史的小說寫作以及探索現實的報導文學,而這兩種深具傳統的文類今已日漸式微,主要是難度高且欠缺發表園地,我們因此建議大師以這兩種文類為主來辦文學獎;而為了擴大參與,乃加上與生活息息相關的人間佛教散文。大師認同我們的想法,這就成了這個文學獎的內容。此外,大師來台以後,數十年間廣結文壇人士,始終以誠相待,他喜愛文學,尊敬作家,於是而有了貢獻獎。
這個獎以「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為名,意在跨越政治與區域的界限,從二○一一年創辦以來,由專業人士組成的評議委員會和分組的評審委員獲得充分的授權,運作相當順利。我們通常會在年初開會檢討去年辦理情況,針對本年度相關作業進行討論,除排定推動程序,會針對如何辦好文學獎,進行廣泛討論,特別是宣傳問題。
二○一三年,我們把前三屆人間佛教散文的得獎作品結集,由香海文化出版,一套三冊,分別是《瞬間明白》、《推開黑夜》、《娑羅花開》,各以其中一篇為書名,組合起來竟似悟道後行動如花開璀璨;去年,報導文學讓我們驚喜連連,於是趕在贈獎典禮之前把它出版了,人間佛教散文原就相當穩定,一併付梓問世,各以其中一篇的主題命名,是為《綠色沙漠》與《回歸圓滿》。今年的報導文學也有好成績,人間佛教散文今年首度排名,更有亮點,一併出版,是為《你從哪裡來》、《琉璃有光》,和去年一樣委由聯經公司出版。
我們將更專心更有耐心地把這個獎辦得更好更有意義。

生命之路的探問與追尋
上個世紀的七、八十年代,報導文學在台灣曾經輝煌過,在兩大報的倡導推動下,年輕的作家上山下鄉,到社會底層,到現實的邊緣,去探訪,去報導,刊出一篇又一篇讓人驚心的報導文學作品。於今回望,那是台灣文學史最有活力的年代,創造非常多珍貴的文學資產。
報導什麼和如何報導是兩大課題,當充滿正義感的年輕寫作者進入了山林,遇見了淳樸憨厚的原住民,看到他們的生活、祭典,聽到他們的歌聲,感受到他們面對山林被濫伐濫墾、子弟流落於城市邊緣的無奈與哀傷,他覺得應該把它報導出來,引起人們關心,於是以原住民為題材的報導文學開始出現。
當城市裡到處都在興建高樓,在豔陽下,鷹架上的工人如何吞吐塵埃?夜幕低垂以後他們將如何度過今夜?痲瘋病院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殯儀館內是誰在替死者化最後的妝?傳說中出賣自己鮮血的人都在想什麼?淡水河的兩岸能挖掘出多少歷史的滄桑?
去現場觀察、訪談,閱讀相關的資料,從點到線到面,從表層到深層,逐漸
探索下去。題目會說明作者的識見;把來龍去脈弄清楚,說明作者的努力;有條
不紊、以含情筆鋒娓娓道來,說明作者卓越的報導能力;期待什麼?呼喚什麼?
同情共感的慈悲心,終將成為報導文學的價值。
然而,報導文學卻在解嚴以後的百無禁忌中式微了,在聲光及網路電子媒體的興盛中衰落了,但我們始終記得它的好,影像和聲音媒介自有其效用,但靜態的文字亦能摧陷廓清,組構而成的報導文學,通過媒體的有效傳播,當能感動人心。
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設報導文學類的理由大略如此,辦到了第五屆,從歷屆得獎作品看來,有熱情有理想的寫作者其實不乏其人,去年寫沙漠裡一間雜貨鋪的蔡適任、寫南亞海嘯過後十年的黃奕瀠、寫李存信從村童變成王子的石麗東等都是。今年,得獎的三篇都寫「路」,台灣中部橫貫公路的今況昔情、流亡印北藏人的回家之路,以及前往加利西亞朝聖者的「聖雅各之路」,決審委員之一的楊渡說:彷彿人們在探問、在追尋生命之路。
為了和作者及讀者對話,三位決審決定擴大評審意見的寫法,寫成千字上下的評介文字,置諸各篇之末,因此,對於得獎諸作的表現如何,我在這裡也就不贅言了。報導文學是一個迷人的文類,有理想有熱情的朋友,盍興乎來!

內文選摘(節錄)
路(首獎)(王秀英)
在太魯閣國家公園內,偏離中橫公路十公里的山林裡,肥沃的梅園竹村河階地上,設置了榮民農場,卻始終没有一條可通貨車運送蔬果的路,多年來榮民在那彎曲、狹窄、危險的小路上運送蔬果,生活艱苦,如今小路崩了,連家都回不了!

道路的崩壞
「回頭!回頭!白沙橋那邊好像敵軍來襲過後,土石滿天飛!」
先於我們從天祥出發回台北的阿樹,開著車突然出現在對向車道上,頭探出車窗,對著較晚從天祥出發,滿載志工伙伴的兩輛車大喊著。
中橫公路白沙橋路段,從5月3日中午開始,上邊坡高破碎岩壁持續發生崩落,公路總局第四區養護工程處洛韶工務段,為維護用路人的安全,自天祥至長春祠路段,日間實施機動管制小型車通過(大型遊覽車禁止通行),下午6時起至隔天早上8時,實施夜間預警性道路封閉。
3日晚間七點一群志工從台北出發,參加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天祥管理站舉辦的「102年太魯閣國家公園春季清除外來植物暨除草活動」。十點多,來到白沙橋崩塌前的中橫公路上,管制路段前,回堵了一長串等待搶修人員清除落石後要通過的車輛。長時間的等待,車輛都熄了火,山區没有路燈,夜空星光微弱,車外不到10度的低温,大家只能坐在車上耐心的等著。一個多小時後,搶修人員總算清出一條可單向通行的路面。
清除外來植物的當中,布洛灣管理站那邊不時會傳來白沙橋仍有間歇性的落石,以及邊坡崩落的消息,所幸有洛韶工務段人員隨時清除落石,道路還不致於完全無法通行。
5日天空下著雨,清除外來植物、垃圾、除草活動結束後,大夥清洗掉一身污泥,高高興興的上了車,從天祥管理站出發,欲經蘇花公路回台北,車才開出四公里路,看到急先鋒的阿樹折返,在對向車道上大喊著要大家回頭。
經過討論,白沙橋路段大面積的岩壁崩塌,短時間內清理出可通行的路面,是不可能了,只好調頭走中橫公路,經梨山轉宜蘭支線回台北!雨不停的下著,塞車加上山路彎曲,那天回家的路,比走蘇花公路多出了一倍的時間!
繞了路,大家平安的回到家,但是那兩天花蓮因為東部外海對流雲系旺盛,多處累積雨量破兩百毫米,花蓮對外的蘇花公路、中橫公路因坍方而中斷,尤其是中橫公路白沙橋路段,大雨導致落石頻率很高,規模不斷的在擴大,搶修作業比想像的要困難許多。
中橫公路白沙橋路段的崩塌令人驚駭,修復工程之艱困,從公路總局第四區養護工程處,因受到外界誤解未盡全力搶災,而在102年7月3日所發布之重要新聞稿即可見,新聞內容如下:
中橫公路白沙橋路段前(台8線181.4k),於5月3日發生落石崩坍,更於5月6日封閉道路後,持續大量崩坍至5月9日,造成歷年首見67萬立方公尺的大規模崩坍,高度達150公尺的坍土堆,猶如一座山將300公尺長路基覆蓋,因50噸以上單一巨石遍布於坍土堆上,第四區養護工程處督導洛韶工務段搶災團隊開挖闢建便道時,甚至遭遇多顆達數千噸以上巨型岩塊,自5月29日開始使用炸藥爆破巨岩,搶通道路比開炸構築隧道更困難,搶災之艱難度也是近年首見。
中橫白沙橋搶災困難度:
山區公路發生阻斷之災害類型,以土石崩坍及路基掏空造成缺口最常見,其中蘇花公路近年發生之災害,以101年蘇拉颱風造成之土石崩坍規模為最大,發生崩坍路段達28處,總坍土方量約9萬立方公尺,單一路段最大坍土方量亦僅約1.1萬立方公尺,且崩坍土石較破碎,不須開炸可直接由施工機具移除,故清理坍土方速度較快。
反觀本次中橫白沙橋崩坍規模達67萬立方公尺,且巨岩遍布於坍土堆上,公路搶通需動用大量炸藥進行大面積開炸,目前炸藥總使用量已達1,360公斤,且崩坍造成高挺之裸露邊坡高達800公尺,冒險於150公尺坍土堆下方進行搶修,需有嚴密配合措施以確保安全,經動員宜蘭、花蓮二縣之大型挖土機具達15部,整個坍土堆上都是開挖機具的空前動員量,故於最短搶通時間5月19日開放通車,當時已於施工度最困難的坡頂移除坍土石,形成寬數十公尺之平台,並降挖凹溝作為承接落石之緩衝帶,便道放行後至今已發生多次落石、坍方,此坡頂平台及凹溝已多次驗證有效攔截落石,並在監看及交管人員密切配合下,已順利完成第二階段便道搶修,並進一步提升安全性,於6月29日放寬便道管制甲類大客車放行迄今,另考量邊坡仍偶有零星落石,入夜無法有效監看高邊坡狀況,故夜間仍封閉道路,亦尚無法實施夜間搶災施工,由此可見中橫白沙橋搶災困難度,且崩坍災害規模高於蘇花公路搶災數倍以上。………
白沙橋路段的修復工程持續了一年多,之後再開車經過這裡,抬頭往崩塌的山壁上望,原本兩座七、八百公尺高的山頭,從山頂到修復後的公路上,整個縱向坍掉了半座山,岩壁裸露,觸目驚心!雖已開放正常通行,仍不時有崩塌發生,今年8月8日蘇迪勒颱風襲台,白沙橋路段又斷了,聽說這路段要放棄了,打算在山谷中搭橋改道,但山高谷深,搭橋不是容易的事。

釀碧之路
台灣島上第一條橫貫公路──中部東西橫貫公路,開鑿構思出自於時任行政院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的前總統蔣經國先生,鑒於那時軍事國防與經濟開發之迫切而闢建,誠如當時的公路局局長林則彬先生所言:
東部建設落後而貧瘠,不如西部之繁庶,年來人口增加,開發東部繁榮農村,使全島經濟得以平衡發展,自屬當務之急。而就國防軍事觀點而言,溝通東西,為部隊軍需闢一內陸掩蔽之運輸捷徑,至為重要,因之,興建東西橫貫公路成為不容再事延緩之圖。
中橫公路主線西起東勢經白冷、梨山、大禹嶺一路攀高,之後沿著立霧溪,經關原、慈恩、洛韶、天祥至太魯閣,編定為台八線公路;支線由梨山北行經武陵至宜蘭,編定為台七甲線公路;供應線則由霧社經鳶峰、昆陽接大禹嶺與台八線銜接,編定為台十四甲線公路。另有宜蘭支線,由四季工程處負責,依循「埤亞南越道路」,拓寛闢築,從梨山經環山接羅東。其中以天祥至太魯閣20公里路段,穿岩鑿壁、跨谷架橋,最為艱險。
1956年7月7日中部東西橫貫公路正式開工,由台灣省公路局設「橫貫公路工程總處」專責辦理,工程每天需要人力大約五、六千人,東、西兩端同時進行,分別在不同的路段施工,若以一般人參與施工,難以招足人力,因此,以榮民工程總隊隊員、陸軍步兵、警備總部職訓隊員、軍事監犯、社會失業青年、暑期學生戰鬥訓練青年工程隊員、公民營廠商的雇工、軍方等單位共同召集一萬兩千多名人力,參與這項空前絶後的開路工程。
中橫公路全線盤繞崇山峻嶺,險峻脆弱,施工艱難,不同於一般開闢荒野道路。由於經費、機具的欠缺,除極少量的炸藥使用之外,大部份工程都是以人力一鍬一鏟,一斧一鑿,所開出來的。而許多橋樑、涵洞、駁坎、護坡等工程,全都是就地取材構築。在險峻的高山深谷,或懸崖峭壁上開路,遇到的技術難題是前所未有的,雖遭到歐、美、澳、日等國專家質疑,但在當時的領導、技術、施工等工程人員不畏艱辛的努力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克服困難,以最原始的方式完成,林則彬先生在其回憶錄中說:
太魯閣一帶峽谷的定線測量、中線樁點佈設,一直為德、法、英、澳、美、日各國相關人士所質疑;而太魯閣到天祥一段在懸壁上開路的工程,美國顧問認為非以開山機挖掘三年不可,但我指揮以手工、分段合作的方式,一年就開鑿完成。
1960年5月9日中部橫貫公路全線通車,歷時近四年完成的這條路,是以手工雕琢而成的台灣東西岸交通要道!
中橫公路在修築期間,因地震、颱風,以及工程意外,所造成人員的傷亡無法計數。尤其是遇到颱風、地震時,一夕之間工地的人和物轉眼成空;而工程人員因施放炸藥走避不及,英靈永存中部東西橫貫公路者更是時有所聞。
1957年2月24日,發生震央在花蓮,芮氏地震規模7.3級的花蓮烈震,使得成立不久的大北投(今天祥)工務段,榮民第一、第二分隊在進駐翌日,即遭遇此強烈的地震。據參與築路的徐志榮先生說,民工加上榮民死者有二百人。1957年10月20日芮氏地震規模6.6級的地震,震央同樣在花蓮,地震所引發的落石,擊中當時正在橋上巡視橋樑工程的靳珩段長所站立的木板橋,橋毁,靳珩段長墜落溪谷殉職。
1958年7月15日強烈颱風温妮來襲,花蓮地區房舍、電線桿倒塌、火車翻覆,街道滿目瘡痍,災情慘重。中橫公路各工區亦遭受嚴重損害,福磯段毁了;合流工程處房舍全毁;鋼骨造的錐麓橋7月14日竣工,隔天就被温妮颱風給沖毁!1959年露依絲颱風將錐麓橋再次毁損。
李瑞宗教授在《甜蜜的中橫:影像與解讀的滋味》中寫到:
面對猝然死亡,任何人都無法釋懷,無法淡漠,無法以平常心看待。昨日有數名隊友殉職,今日還要繼續工事,這種感覺真可怕。像打仗一般,無法停歇腳步。是不是榮民才能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幾近四年的時光,殉職人員達到二百多人,平均一週死亡一人。
中橫公路究竟有多少人殉職?築路人記憶中的數字,可能都有所不同吧!而官方的死亡數字應該是最少的!没有被記錄的,我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西寶農場的白丁舒漢,回憶兒時聽曾經參與榮民開闢工程的父親說:「一組組在長春祠開路,有些死了就埋了,沒有報上去,對於傷亡人數,有所縮減,真正死亡的人不止那些,築路工程非常的辛苦!」
同伴的殉職,除了不捨和思念,心理上更恐慌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呢!說東西橫貫公路是一條以先人碧血所釀成的「釀碧之路」實不為過。
曾經參與中橫路線勘查的于寶楞段長,在《山徑百年》的訪談中,對於施工榮民所經歷的,有許多的不捨,他說:
講到榮民的工作,現在想起來我還會流淚……榮民綁的繩子大概有一英吋半那麼粗,那一根繩子要運到現場最少要兩個人抬。綁好人,然後慢慢放下去,繩子綁的地方是以最低的松樹為標準,松樹以上到山頂的步道還有很長的路,所以繩子垂掛的距離平均都有四、五十公尺深。
因為那裡是個峭壁,氣流由下往上升,東北季風沿著立霧溪谷進來,所以氣流不斷往裡面推。……經常受風的侵襲,你眼睛閉起來想,一個人從頂上掛下來,而風不停的吹,你想想看,四、五十公尺長的繩子會怎麼樣?一定會在半空中晃!繩子它是沿著峭壁掛下來,風不停地吹,繩子經常磨擦(岩壁)會突然斷掉,人就這樣掉下去了。這些人的名字都在長春祠,但是屍骨還在下面。
在工程技術方面,于寶楞段長對於榮民的智慧更是非常的讚嘆:
伍橋那一段靠山邊砌的石頭牆,用「人」字形砌的,都是松苑的陳濟民先生砌的,這個工法是他獨創的。因為那個路是片岩,片岩直立豎起來是没有力量的,但是他發明將片岩用「人」字形砌成護坡,至今仍完整鞏固如初,用手扒不動,用耙釘耙也破壞不了。……這是退伍軍人的智慧……,真正講,榮民是没有技術的,没有受過什麼工法的訓練,完全是一種毅力、一種精神,一種克難精神的支撐,支持大家完成開路的使命。
看著一張張泛黃,有著歷史的照片,記錄著施工的景況。榮民孤瘦的身影站在用繩索綁著的三、四根木條(所謂的鷹架)上面,垂掛在半空中,更簡陋的是每人一條麻繩,一頭綁在身上,一頭綁在樹上,垂降到某個定點,手握鋼釺在陡壁上打出炮眼,將炸藥安裝進炮眼裡,施工人員避開,準備炸山,執行爆破者,點燃導火索後必需快速離開,因為經費不足,導火索的長度受到限制,無法太長。
在聳立的危崖絶壁上挖幾個洞,將支撐的樹幹插在鑿好的岩洞裡,這些斜插在絶壁上的樹幹上面,再橫、豎綁著四、五根細細的木幹,施工人員就站在那上不著頂,下不見底的深谷中錘打著岩壁,鑿出路面。
佈滿荊棘雜樹的山坡上,榮民手握長木柄十字鎬、榔頭,奮力鑿開岩壁,鑿下來的岩塊,再以鋤頭裝進畚箕,腳不停的走著,將岩塊一擔一擔的挑走。遇到湍急的溪谷仍強渡往前,危崖峭壁則懸繩索輔助通行。在霧社支線的櫻峰工務段和主線的合歡山工務段,由軍事罪犯所組成的生產作業總隊,在大雪紛飛的山嶺上艱辛的挖掘著山壁。山林裡鑿壁聲、爆破聲蓋過了鳥鳴、風聲、湍流聲,日復一日,比拳頭還大的鐵錘,鑿磨的只有鴨蛋的大小;五、六十公分長的鐵釺,捶打的只剩下十公分左右,絶壁危崖,一錘一鑿,交織成一條血汗公路。
築路人盧雲高先生在其〈山中的榮民──盧雲高〉中回憶其開路的心路歷程,開始時,他幾乎是一面鑿山,一面流淚,無論在老家種田,或是出來當兵時,他都不曾有過如此的茫然和無助。經過一段時間的磨鍊才適應,也熟練了。一個工作班,一大夥人,一個工作天,運氣好,可以開拓三、五公尺,遇到必需不停的使用炸藥時,一個工作天,只能前進三、五十公分。盧雲高先生記憶最深的是人繫在繩索上,從崖壁上垂下去,在峭壁上鑿洞的那些日子,他說:
山石有時候是燙的,有時候是冰的,有時候是滑的。無論是燙的,冰的,或是滑的,都必需將身體貼上它,才能使得上力之外,身體懸在半空中,貼在山石上至少在心理上也才有些踏實的感覺。
無法通車的高海拔路段,物資的運送,由職訓隊員揹運,霧濃路險,負運艱危,舊照片上那些身形乾瘦的隊員,穿著汗杉、短褲,以樹枝製作的背架,上面放著沉重的物品,扛在肩頸上,頭微傾著,眉頭深鎖,眼睛盯著腳下,小心專注的走在沿著山壁,以樹幹臨時搭建的簡陋棧道上,臉上顯露吃力卻堅忍的表情。
夏日,每天早晨五點多開始工作,下午四點半收工,用餐時在野地上,一群人端著飯碗或坐,或蹲,每二、三個人圍著地上放著的兩小盆飯菜,食物看起來很少。沐浴則在野外,以廢棄的汽油桶裝著溪水,架在材火上燒熱,供施工人員取用,文山附近的施工者,收工後能到溪邊山壁下,泡泡野溪温泉,那應該是山裡少有的能解乏、放鬆的享受!夜宿架設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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