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季 | 拾書所

慾季

$ 323 元 原價 410
  《慾季》(原名《女顏》)初版是1984年。

  這一年,1984,出現了一個不尋常的天文現象,就是在5月11日的火星凌日,之後,要等到2084年纔會有第二次的機會。這個異象之後44天,一位偉大的法國哲學家逝世。他就是米歇爾.福柯,在此同時,他的最後遺蓍《性史》第三卷,也出版了。

  34年後,《慾季》再版,到今時今日回顧,所謂人類文明社會,翻天覆地,已面目全非,但,對於性與身體的認知與觀念,原地踏步,或甚至已開始倒退了。

  福柯的《慾季》的最後兩卷The Use of Pleasure (Histoire de la sexualité, II: l'usage des plaisirs) and The Care of the Self ,到1985 和1986年纔有英文譯本,我不懂法文,當時不可能讀到這位哲學家的巨著。然而,竟發現,我在這部小說裏面想表達的東西,可以說,與福柯《性史》中部分的核心思想,頗有共通的地方。

  我筆下的李山是世人眼中的瘋癲人物,他走進性與愛的窮巷裏,迷失了,他努力透過藝術性創造,接近不同的女體,找尋一個棲身之所,可惜還是失敗告終。

  爲何失敗呢?如福柯說,這完全是權力左右的世界。他的詞語是:知識系譜充當了權力傀儡,成為觀衆面前的影戯,知識的目的往往不是為了求真,反倒越來越成為一種高明的障眼法。福柯指出,一種知識的陳規、範式,如此知識型態,就是迷信,或稱之為[規訓的權力](Disciplinary Power)下的犠牲品。其實較簡單的陳述,就是傳統道德欺凌下的鉄板式規範,在知識假面具的威逼下,所有的動作就成為我們的金剛箍,逃不出生天。

  在男女性愛的範疇上,這場影戲從未落畫,於是我們經常看到群眾例牌的反應,就算是藝術品,如裸像上的性器官公開陳列時,一定要遮掩;最離譜的是,明明是性愛展覽,展品也不能露點。在大眾的觀念中,下半身與上半身的界綫,分得清清楚楚。沒有肉的載體,靈無從說起,沒有欲念,根本就沒有生命之誕生。

  在一次訪問,福柯這麼說過,「其實我對快樂體驗方面有嚴重的困難,我認為,快樂是一種非常困難的事,不像欣賞自我那麼簡單,我夢想快樂,我甚至希望有那種過量的快樂.......」福柯似乎說出了李山的心中話。

  有人問過我,爲什麼要安排周師奶養的是白鴿,而不是別的 鳥呢?原來青銅時代的彫塑,母神的身旁,總有白鴿相伴,愛的象徵。李山要殺白鴿,因爲他無法在愛與欲中取得平衡,其實他這麼做,即等於殺了自己,同時他的藝術世界也塌下來了。李山是愛欲爭扎中的邊緣人,全人類一直以來都是歸入這類邊緣人。我們逃不過「訓規的權力」的五指山。最後,李山被「權力」宣判爲精神病患者了。

  我不是哲學家,當然更不是福柯。我認爲,李山的旅程雖不是轟天動地,但,是值得探索、前進的。他的犧牲不是白費的,他激活我們思考,思考福柯的生死愛欲。福柯說過,「四周到處都是路,却永遠只能停留于歧途上徘徊。」當陷入這個悲劇性困境,李山的回答是:「發現殘缺的圓全時,圓全的殘缺便開始了。」

  當我接近天命之年,完成了《慾季》,福柯也完成了他的《性史》(雖然還欠兩 卷 ),而他的論述還未進入我的世界,福柯近耳順之年離世後,到今天,我纔完全領略到他說的「一個人寫作是為了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這句話的深意。是的,這些日子,我不斷 創作,就是努力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不想適應卻仍計劃可以開心地活在當下的地球人。李山不是我,李山的圓全的殘缺若不是我,還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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