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毛錢的力量 | 拾書所

五毛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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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有人問我:『一個月捐十五元就好了,為什麼要每天存五毛錢呢?』
 
我說:『心是很重要的。每天記得發一念善心,投五毛錢至竹筒裡,這就是福。』」
 
主婦一天少買五毛錢的菜,不會影響當天的菜色,也不影響家庭的經濟運作;菜販聽主婦說起農場師父助人的心念,跟著捐出五毛錢,也不致影響當日營收。看似不起眼的五毛錢,卻能激起眾人的善心,積少成多,成就更大的信念。
 
「人能弘道,非道能弘人」,慈濟是一個以行動而內修外行的佛教團體,逾半世紀來,在一百二十多個國家地區,透過付出無所求的利他精神,體現當代佛教的本懷,然而這一股力量,是如何從創辦人證嚴上人,而拓展至各行各業的居士?這一切的根源要從最早期的志工說起。
 
本書所口述採訪的是慈濟最早期,委員號前100號的花蓮志工,他們有的是家庭主婦、自營商、護理人員、經營小餐館、鐵路局員工……在民國50年代相對貧窮的臺灣花蓮,在「農場師父」--證嚴上人的號召下,三十位婦女信眾日存五毛錢,投入竹筒作為基金,展開了濟貧訪貧的工作。這段特殊的師徒情緣,有的人認為是情同父子,將上人視作「阿爸」;有的人,是隨上人訪視後,而啟發深重的悲心;更有的人,用生命專心投入慈濟,直到最後……他們是最早期的追隨者、行動者,更是當代的見證者,見證慈濟從臺灣一隅的花蓮走向全島的歷程。而這份推動的力量,所需要的支持不是來自大筆大筆的善款,而是來自點滴的五毛錢。
 
五毛錢能救人的訊息,隨著委員們濟貧、募愛的腳步,在市場、街頭、鄰里間廣傳開來,在花蓮公路不完善、火車尚未通行的年代,打破山河大地的天然屏障,將善的種子撒播到全臺;多年後,更進一步把臺灣的愛心輸出海外,讓國際見證到以愛以善的臺灣價值。
 
時至今日,證嚴上人為佛教、為眾生的腳步,以慈善為根本,隨著經驗的累積、社會的需求,已開展出慈善、醫療、教育、人文四大志業,加上國際賑災、骨髓捐贈、環境保護、社區志工,合稱八大法印。銅板投入竹筒的噹噹響聲,亦不再限於三十個竹筒,而是在全球形成一股超越國界、宗教與種族的愛的共振,永不停歇……
 
‧序文
 
【證嚴上人開示】
五毛錢起家 見證古早歷史
 
六十年的時間匆匆地過去了,都是在分秒鐘。慈濟今年(2021)已經五十五年了,「竹筒歲月」在五十五年前啟動,從「五毛錢」開頭到現在,大愛足跡走過一百二十四個國家,就是從五毛錢開始。
 
全球二百三十多個國家,我們走過半個地球,目前慈濟在全球六十六個國家有分支會聯絡處,我們所承擔的,不是去救濟一次就結束;我們所救濟過的,只要有因緣,足跡永遠定在那裡。說起來,當初慈濟從五毛錢開始,從臺灣救到國際間,是點點滴滴累積,是滴水成河、粒米成籮。
 
所以,沒有過去的時間,哪有今天?從五毛錢開始,是歷史的起步,哪怕很小的事情,現在來說,沒有那個小事,絕對沒有現在的大事;沒有那個時候小事作起點,就沒有現在的大事記。
 
記得那個時候,我們精舍都有委員開會,那時花蓮委員沒幾個,開會要去哪裡開?在我們現在的小靜思,就是我們外面小小的、最古、最早那三十多坪而已;裡面是大殿,也是我們的寮房,也是我們開會的地方,打佛七也在裡面,可見那個時候人之少呀!
 
「克難功德會」就這樣走過來——我們要開會沒有桌子,就用防颱風的門板,若是沒有颱風,我們就把門板收收疊疊起來放在窗戶旁邊;如果颱風來,可以把它拉開保護玻璃。那時把門板拆下來,鋪在兩支架子上面做桌子,我們就是在那裡開會。
 
那個時候林洋港先生來花蓮,來精舍,我們也是一樣用這樣的桌子接待他;這都是我們精舍克難的過程中,從很辛苦走過來的路,也莫忘那一年、那一人,這是曾經有過的歷史。
 
莫忘那一年,就是要回顧過去;過去怎麼走出來的路,年輕人沒看到,說不定我們都不在時,後面的人來說這些,沒人相信。所以,我們要把握時間,用生命來做我們自己的見證,因為這些都是古早時候一起走過來的人。
 
我開始做慈濟時很克難,自己訪查,上山下鄉,走入窮困的家庭去看,親自體會苦難眾生孤老無依躺在床上,裡面屋頂滴雨,棉被濕了;他全身不遂,手腳不能動,但是頭腦清楚。
 
進去的時候,裡面很暗,黑漆漆一片,只聽到聲音:「師父,你走到這裡,伸手向你的頭頂上摸,有一盞燈。」我伸手摸著那五瓦的電燈,把它拉亮,怵目驚心!看到一隻老鼠在他腳邊啃,那股味道,那隻老鼠,因為他的腳都潰爛了,味道很臭。這就是人生地獄,活活落在地獄中;他的大、小號,他身體的潰爛,老鼠在那裡啃,真的是苦不堪言。
 
跟他說完話後走出來,才看到一群孩子,三、四位,大約兩歲到七歲大;那兩歲多、四歲多的拉著媽媽的衣角,七歲多的孩子提著一個空空的水壺,媽媽的肩上扛著一根扁擔,兩邊擔著甘蔗葉回來……感覺貧賤夫妻百事哀,真的苦!這麼苦難的環境觸動我的心,人生這麼苦,怎麼忍心呢?
 
再看到一位阿拋伯——李阿拋,住在一間快倒的茅草屋裡,他在茅草屋旁邊的烘爐前煽風,在做什麼?鍋子裡煮著番薯、番薯葉,用番薯藤生火;烘爐在草屋的旁邊,那是很危險的,阿拋伯的眼睛看不到,在那裡用手摸著。
 
看到這兩個個案,讓我心很難堪忍。於是,我發心立願,慈濟再怎麼克難,我都要做出來。我一直有一個心願,就是期待慈濟在臺灣淨化人心,翻轉人生,翻轉人心。
 
我要肯定自己,那個時候一念間,若不是我很認真,若不是我很用功,若不是我身體力行,今天的慈濟怎麼做出來?回過頭來,不是你們,不是他們,我一個人無法做。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弟子,沒有這些弟子的付出,就沒有我。
 
我曾經從那低矮的小茅屋鑽出來,看見了臺灣窮困的過去,這都是為時代作見證。慈濟從五毛錢起家,這樣五毛錢累積著走過來,點點滴滴的故事很多。早期一年有兩次,我會跟著大家去鄉下訪貧,帶著便當,中午時間到,哪裡有空曠的地方,我們就坐下來吃飯,覺得那時候最快樂、很輕安自在。
 
後來,我為了要蓋醫院,那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慈濟當時募款才從五毛錢增加到五元、十元,早期委員自掏腰包坐幾百元的計程車,只為了收五十元、一百元。那時候收到一百元的機會還很少,都是幾十元,一大清早天還沒有亮就出門,回到家已經半夜了,真的是很辛苦。
 
我很有幸生活在這個空間,在這個時代有這麼多好的因緣。大家都說,聽師父說話,覺得很有價值,「師父這麼說,我們就是這麼做。」師徒貼心,我真的是感到此生無悔。我這輩子就是前進不退,該做的事情我堅持、我固執,因為我執善而行之;該是善的事我很固執,應該做我是當仁不讓,要做就對了。
 
所以,我們要繼續,年紀大的要互相勉勵、互相照顧,資深菩薩對年輕的菩薩,我們要「箍」,要好好把我們的精神傳承,一定要陪伴,請大家要好好再「牽教」(臺語khan-kà,栽培、提攜之意)年輕人,我們要好好鼓勵他們;要不然如果我們走了,沒有人再繼續下去,這個社會很快會變,沒有辦法像現在這麼平安。
 
我們要發心立願,不要想:「我有年紀了,我要等人來關懷。」佛陀出現在人間為一大事因緣,就是教菩薩法。菩薩緣苦眾生,所以我們應該不要想做苦難眾生,大家都要想當菩薩去關懷貧窮、孤老、病苦的人。
 
我們要知道:我不是孤老,我有慈濟大家庭,我們的法親都在我們的社區,都在我們的身邊,我們一點都不孤單,我們的生命永遠都很旺盛,我們要利用我們的生命,來啟發我們的下一代、我們的子孫。
 
我們更要知道生命的寶貴,是寶貴在付出,不是為自己的生活打拚,年輕的時候是為自己的生活、為自己的家庭在打拚。現在我們有年齡了,退休了,事業交給兒子去了;我們可以利用現在,現在的生命最自由,自由的生命我們要多利用,利用在利益人群。
 
現在我時時感恩,我們要彼此感恩,莫忘那一年,莫忘那一人。現在我能回饋的就是跟大家說,人人要成為生命中歷史的主人翁,因為我們有幸共在慈濟,要為慈濟編寫歷史,我們的生命就顯得有價值,
 
菩薩啊!你們需要我,我更需要大家。人生本來就有自然的法則,燈燈相傳是無量燈。是啊!佛陀來人間一大目的,就是要看見人間菩薩真正啟發這份心,用愛生生世世傳承下去,淨化人心才是人間真希望。
 
※內容摘錄自證嚴上人2021年1月歲末行腳開示,包括8日高雄歲末祝福、13日高雄溫馨座談、13日屏東慈濟人聯誼、14日高雄溫馨座談、20日雲嘉歲末祝福等場次,以及2021年5月7日對文史出版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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