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持的影子 | 拾書所

被劫持的影子

$ 320 元 原價 320
內容簡介: 

聯合文學、林榮三、聯合報三大文學獎得主花柏容
顛覆你對懸疑小說所有想像的最新力作,
享受Candy Crush般破解謎團的樂趣!

1首歌,
2重書中書結構,
3面?事,
構築整部小說的核心,
你必須從中找出端倪來一一偵破。

低頭盯著自己的影子走,影子就像喝醉的我,歪斜的我。
我一直懷疑它計畫逃走。其實我可以理解,要是我早就逃了。
因為無聊。
如果影子是甜的,應該就不會覺得無聊了吧。

我,名叫良友,熟識的朋友叫我GF,Good Friend的縮寫。大學剛畢業,等待服兵役的期間好友都來找我代班,幫bK代班時卻聽到他跳樓的死訊。bK留給我和其他四個讀者他寫的《The Wall》一書,逼我參與這場猜謎遊戲,而他小說隱喻的高牆橫亙在我原本無聊的人生道路上。等著我去翻閱突破的,究竟是什麼樣的謎團?我又該怎麼從猜謎遊戲中抽絲剝繭找尋線索?更可怕的是,解謎的過程我還差點被活埋!原以為我只是不小心掉入樹洞的愛麗絲,沒想到我掉進的卻是一個恐怖的死亡陷阱!

文摘                                                                                   

因為不想回家,也沒特別想去哪裡,十一點左右我已經到便利商店報到,遇見店長盛哥的爸爸方叔,因為人手不夠,方叔只好自己補班。
盛哥爸爸是便利商店的老闆,他有三家店,經營這個生意已經二十多年,雖然賺錢,但工作時間很長,也常為找人傷腦筋。
「bK怎麼了,最近常請假,他生病了嗎?」方叔試著想從我這裡打探消息,顯然,bK帶給他不少困擾。方叔動作緩慢地把白菜捲、丸子、魯豆腐分別挾進關東煮中島不鏽鋼分隔槽裡,我幫忙把熱湯倒進去,看他一臉倦容,眼白透著血絲,疲累得似乎連說話都沒力氣。
「不清楚欸,我也很久沒跟他見面了。」不是幫bK護航,bK有一個月沒和我聯絡了,直到昨天打電話給我。
「這樣啊,哎,現在好難請人,我跟我老婆已經一個月沒休息,這一個月來,我幾乎沒見到她呢。」
說到請假,bK這個愛放別人鴿子的傢伙,會乖乖請假嗎?我很懷疑這點。
「方叔,他每次都有請假嗎?」
「是有事先請假,只是頻率實在太高了。怎麼了?」
「沒事。」好奇怪,那為什麼他跟我約好見面,做不到的時候都沒跟我請假呢?就算事先不請假,也應該事後補假,跟被他放點的朋友說一聲。我在意著「我有所不知的bK」對請假的重視,卻不重視我的感受,也許他對熟人就是這樣。
方叔正想再說點什麼,又有一波客人湧進來,只好打住趕緊去櫃檯就定位。後來他再也沒有機會和時間跟我說話,忙過中午後,他便回家休息。

下午時光滿悠哉的,我只要把例行公事做好,還剩下不少沒客人時和站在門口的趙又廷人形立牌互瞪發呆的空閒。因為方叔的規定,店裡只能放愛樂電臺,幸好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有介紹藍調&爵士的節目,藍調是搖滾的祖母,但就算是老祖母也比現在很多流行音樂好聽。邊聽Nina Simone唱〈Love or leave me〉邊工作,不管是拿穩潔擦玻璃或整理貨架都很愉快,她的人聲時而幽默時而憂鬱,鋼琴彈奏有巴哈賦格的句法味道,好像巴哈在黑人古典樂*5裡找到了解放,並且輪迴重生。主持人連續放了多首Nina Simone的歌,為此我特地跑進倉庫把音量開大一些。播到Sinnerman時,裡面有一段精彩的鋼琴和擊掌間奏,這首將近十分鐘的樂曲聽得我整個人受到感化,願意此生成為她歌曲裡的一個音符。終於Sinnerman唱完了,主持人吁了一口氣說:好長的歌,是不是?聽了這首歌,我都不想上班了,不過也快下班了……接著她換播Billie Holiday〈Strange Fruit〉,播完後主持人突然發覺那首歌太沉重,不適合迎接下班的心情,於是補了一首清水合唱團的〈Walk on the water〉,我心想主持人想下班想到發傻了,她放的是搖滾,不過反正我無所謂。此時已近黃昏,背光的城市建築物像收集了沉重的黑暗融成一片朦朧的剪影,天空帶著橘紅漸成紫的昏昏暮色,〈Walk on the water〉真的很適合這個時刻。

bK怎麼了?之前好幾個人看到我,聊沒幾句都問我這個相同問題,有時候被問到很想轉頭,看有沒有下一個人可以讓我問。
我想著這個問題,腦子裡同時浮現「Strange Fruit」的畫面,被私刑處死的黑奴屍體吊在樹上,一串串像奇異的果實,也許是不好的預感作祟,我的問題竟和黑奴悲慘的命運重疊在一起。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終於得到「答案」,是學姊多龍打電話告訴我的。她是校狗社前社長,也是常問我bK怎麼了的人之一。多龍和誠哥開著漢堡巴士,正從臺東趕回臺北。
就在幾個小時前,bK蒙主寵召了,他從十二層高的住宅大樓頂樓摔到游泳池裡。聽到噩耗時,我的耳朵裡出現一陣嗡嗡鳴響,並且逐漸擴大到外在周遭,店裡和馬路上的動靜聲音都糊掉,只剩下多龍彷如番鴨嘎嘎叫的粗嗓門清晰刺耳…
一貫的,bK讓我替他感到難過,又想打他,我無法克制這種情緒。
「這算什麼?我幫你代班,你卻去死。你就這樣不用服兵役了?」我在心裡幹譙bK千百次。
奇怪的是,雖然很難過,我並不驚訝,錯愕是有一點,但成分最多的是生氣。
我被耍了。雖然早就習慣bK經常莫名消失的癖好,好像他這人就需要偶而從人間蒸發,以讓誰也找不到為樂,然後過一段時間又不請自來,但這次,他是永遠地放我們鴿子了。
太多山洞隧道的關係,多龍的電話斷斷續續,真想叫她不要再打了。
這個學姊很衝動,警察從bK手機通訊錄找到她,她立刻要誠哥結束營業載她回臺北,一路上拚命打電話給我、魚佳,但她怪我手機一直打不通,我跟她說我今天手機一直開著,但沒接到任何電話。
「那我是打給誰了?是你的號碼啊!」
「我哪知?你是打給平行時空的我吧。」

多龍現在趕回臺北又如何?她追得上還沒從樓頂掉下來的bK嗎?雖然這麼想,聽到她說:「阿誠快被我搞瘋了!我一直像雨刷原地來回走,除了這樣我沒辦法做任何事,阿誠為了把我固定住只好帶我回臺北。」我大略懂她的感受。我也沒上班的心情了,但我能找誰代班?魚佳?不可能,多龍早打給她了,她不要再打來煩我已是萬幸。明和?不用考慮,他是啞巴,不能做這種工作。想來想去,我只能問盛哥,但問盛哥就要跟他說發生了什麼事,這讓我怯步。
叮咚!自動門滑開,進來一個穿著監獄兔吊帶洋裝的小女孩哭著走到櫃檯前,找我要媽媽,從自己的心事回神過來,我再確認了一次她想要什麼,媽媽?我沒賣媽媽,也沒印象有像媽媽的人走進來,也許有,但很長一段時間我心神不寧,或者時空曾出現裂縫,媽媽從那裡冒出來又消失,但我沒看到。
我帶她在店裡繞一圈,為了讓她相信媽媽沒躲在倉庫裡,也打開暗門讓她看一下堆貨的倉庫。繞一圈後她比較平靜,可能是確認了我沒騙她。
我陪小女孩到店外走廊,東張西望中等了一會兒,心想再等十分鐘沒人認領小女孩只好報警。很快地,一部黑色轎車在店前急煞車停住,跑下來一個神情慌張愧疚的年輕少婦,直說對不起謝謝,果然是小女孩要找的人,小女孩氣得兩隻小手握拳在媽媽身上亂捶一通。大意的媽媽剛把睡著的小女孩留在車上,自己跑下車去我們店隔壁的樓上美容院找人,小女孩醒了想找媽媽,就跑進我們店,後來回到車上的媽媽不察,開了一段路才發現女兒不見了……

女兒找到媽媽,媽媽找到女兒,黑色轎車融入夜色逐漸遠離,載走一個圓滿結局,便利商店和我還有漫漫的長夜要打發,尤其是我。
我畢竟沒有打給盛哥。人死了,我不能做什麼,也不知該做什麼。
沒什麼胃口,直到餓到受不了,我才勉強塞了一個鐵路便當到肚子裡。
我只是等著電話,出乎預料地,沒人再打給我。廣播節目放著韋瓦第春夏秋冬之類的協奏曲,我沒心思聽,也沒心思轉臺,任由它去。幸好那種音樂對我來說沒害處。

多龍到臺北了,她又迫不及待打來,讓我知道她到了。我不禁想她會不會直接去找警察問個清楚。
我叫她先回家睡覺,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明天早上再說。她聽進去了,我有點意外。我想她應該是累了。
過了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多龍再度打來。她回家了,讓她媽嚇一跳,而且洗完澡,躺在久違的房間床上。
「我剛回家進門的時候,小姪女還沒睡,看到我走進家裡,她居然嚇哭了,一直問我媽我是不是黑鬼?我好難過……」黑鬼?我直覺想到吊在樹上的 Strange Fruit,「因為我曬太黑了,我媽說我連底片都不感光了,跟鬼一樣,我姪女當然不認得我,連她自己都快認不得自己女兒,這下她得要帶姪女去收驚了。」我笑了出來,「笑屁啊?我難過死了,我聽到自己像鬼,馬上想到bK,bK也變成鬼了,我好難接受。尤其想到他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一定跟我一樣面目全非!」
「天啊!你放過自己好不好?別想這種事!」本想說你順便也放過我,我實在不想討論下去,但還是忍住了,我並不是一天到晚都很白目。「GF,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bK會這樣?」
我好煩,同樣的問題像跑馬燈一直反覆追著我,但就像從溽熱雜亂讓人迷失方向的矮樹叢迷宮中探出頭來望見草原,我的意識突然一片清明,從這個事件超脫了,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我要處理的是生者,多龍才是我要處理,能處理的。我想,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話,需要發洩一下吧。
「bK向來都這樣……」我開始解釋,同時幫一個抱著紅貴賓犬,穿印有米妮圖案運動服顯然是睡衣買?生棉的中年女人刷條碼,這人是何時進來的我沒注意,直到她站在我眼前。緊接著又有一男二女走進店裡。
抱貴賓犬的女人看我歪頭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講電話,而且?生棉包裝的條碼一直刷不過去,便露出一副要去投訴我的巫婆臉色,不幸的是,雖然接近午夜了,便利商店才正要開始發揮它全天候不打烊專為晚睡或不睡覺的人們服務的角色,巫婆後面很快又有三個客人在排隊,多龍真是會挑時候。
大概是被巫婆激到,我才發現其實我心裡在滴血,是那種濃到有重量感,像很難倒出來的可果美蕃茄醬的血,滴到我的胃裡,我都可以聞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酸。但在客人面前,我繼續裝作沒事,胸口仍然裝有一瓶倒不出來的蕃茄醬,這種佐料真是做出來整人的。
「GF你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多龍向我的漠然挑釁,我在電話中可以感覺到她的話語化為影像,生氣的她正伸長脖子,兩枚金魚般突出的眼向我貼過來,並且從她兩片厚唇發出F音時噴出口水到我臉上。我很難過,不想跟她在電話吵架,那很幼稚。
「他常常行蹤不明,不讓人家知道他去哪裡。」我並不期待多龍立刻懂,也許,我是說給自己聽的,我只是在給自己解釋。我和多龍的差別是,對bK的死,我已經找到自我解釋的方法了,多龍還沒有。

我的手並未忘記巫婆的尿布,沒有停止嘗試逼感應器讀包裝角落的條碼,每次遇到這種狀況,感覺就像在對貨品刑求逼供,我押著尿布包裝強迫它去親吻感應器,終於,機器嗶一聲,我贏得小小的勝利,巫婆獲得她的尿布。
「紙袋!」巫婆咬牙切齒地說,但我一時沒辦法把紙袋這個字眼和它代表的實物對焦在一起。
「哦!紙袋。」只是幾秒的時間,我的腦袋適時重新開機,趕緊彎下身打開櫃檯下的抽屜抽出專門為淑女遮羞待命的牛皮紙袋。「什麼紙袋啊?」多龍在電話那端哀嚎,好像我講了不得體的話。「我跟客人講話啦!好啦,先不講了,等一下打給你。」再講下去我可能要精神錯亂了。
紙袋送到巫婆手上,她狠狠瞪我一眼,身上的貴賓犬好像和主人有心電感應,不安分地掙扎扭動,吠了幾聲又低吼著似乎要跳下來咬我。
我快發作了。
「同學,能不能敬業一點?上班時不要講手機!」她是如何聞到我身上有學生味的?我都已經拿到大學畢業證書了。
腦子裡有一條細線斷掉,某個我掙脫了。某個我不管多龍還在電話上講些有的沒的逼問我為什麼bK會死,用一種電影慢動作的冷靜姿態,直視著巫婆,右手拿下手機,按了廣播鍵,再把手機湊近我的嘴。
「多龍……」
「幹麼啦?裝那什麼誠墾口氣,是要告白嗎?」店裡排隊的客人注意力都被我集中到手機廣播模式了。
「告你的頭,是我客人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幹你爸的!bK死了!他跳樓死了!」多龍爆炸了,她連我爸爸已經過世了凡是有常識的人都不應該輕易提起的基本禮貌都忘了,但我不怪她,我受不了的是她開始哭哭啼啼,聽起來像被鬼壓床,這一段我不想和客人分享,立刻關掉擴音器。
「各位先生小姐,bK是我朋友,我剛聽到他的死訊。不好意思,請各位多包涵。」我以溫和徐徐的漠然口氣,對著在櫃檯前排隊表情凝結的四位客人作了補充說明,他們顯然被飆髒話的女生和我報告的死訊嚇到。但我欣賞激動的時候會幹譙別人的女生,比較自然。
店裡空氣好像暫時停止流動,可能是客人的表情造成的,死亡果然是極佳的武器。
但我立刻後悔做了誇張的舉動,這是我的毛病,發洩過怒氣後,總會覺得自己像是蹩腳的演員,讓現場觀眾尷尬傻眼。

巫婆不敢再找我麻煩,她抓起紙袋臉頰漲紅含憤逃走,後面其它人裝作若無其事,眼睛瞄別的地方,儘量不和我有視線接觸,好像看我會得傳染病,我習慣了。幸好便利商店能看的東西很多。
結完四人份的帳,沒有新的客人進來。我看看手錶,23:47。再十三分鐘就要跨入新的一天,第一個沒有bK的明天要來了,而我也將下班。

一隻黑色流浪狗走到店門口外,蜷伏在歡迎光臨踏墊一角,剛好不會觸動自動門感應器的位置睡覺。我望著牠,第一個沒有bK的明天,這個想法在我心裡停駐著。

好想抽菸,但我得忍住。焦慮的多龍傳染焦慮給我,好像bK的事我應該都很清楚,偏偏我完全莫名其妙。
我心裡像狗追自己的尾巴不斷原地繞圈打轉,最後腸胃也打了結:我在等國家徵召,bK卻搶先我一步蒙主寵召。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還騙我說要去聽Tiesto。

黑色流浪狗起身走到雨廊外,熱心地搖著歡迎的尾巴,原來是接班的店長盛哥騎著他心愛的哈雷重機來了。他下車拿掉安全帽時還很自然灑脫地甩一甩頭髮,彎身照照後視鏡,花了一些時間用手指當作叉子像撥義大利麵那樣伸進頭髮裡梳理一番,果然成效不錯,原本被安全帽壓制委曲著的空氣飄曳感回來了幾分。漂亮髮型和安全帽明明是死對頭,為什麼人可以同時擁抱兩種互相矛盾對立的嗜好呢?
望著盛哥在店門口甩頭髮,我心想我這一生都不會花錢找設計師剪那種雜誌上強力推荐所謂有空氣感的鳥巢髮型,這種頭髮看似亂剪一通,卻非得找剪一次要價五、六千的紅牌設計師才可以獲得亂中有序的風格。盛哥很甘願把錢灑在頭髮上,我的頭髮長度和他差不多,都快到肩膀,但他走的是福山雅治美型男路線,我則是上臺驚嚇觀眾的老流浪漢Alice Cooper,因為我對頭髮最好的時候通常也只是綁一條橡皮筋。不過,盛哥家境畢竟和我差很多,便利商店是他爸媽的加盟生意,說起來盛哥是繼承家族事業的第二代。我有的是沒錢又失去老公的單親媽媽。

結束代班的一天,我鬆了一口氣,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在這家店工作了,因為bK走了。
盛哥走進店裡,跟我打了招呼,便到後方倉庫換制服。這時我想到我的第一個麻煩:必須告訴盛哥關於bK的事。不講不行,他少了一個員工,得再找人頂替。
在倉庫待了應該有二十分鐘,盛哥出現在我眼前時,雖然穿著和我一樣俗氣的制服,但看起來就是比我光鮮亮麗,我瞄一眼他的頭髮,聞到空氣中有噴霧定型髮蠟的人工香料刺激味,就知道他為什麼在裡邊那麼久。
和盛哥完成清點交接,我還不打算說bK的事情,不管怎樣,我想先到外邊抽根菸。
站了十二個小時,坐上放在店門口戶外雅座的椅子,雙腳好像獲得釋放,我再以一根香菸完成救贖。如果現在有人來問我感覺如何,我會說人生好辛苦。
我坐在椅上,抽著菸望向馬路對面森森暗影裡古老的教會墓園,想到追殺比爾電影裡,烏瑪舒曼從被活埋的棺材裡逃出來,全身泥巴如鬼魅越過深夜無人的街道,跑到唯一有亮光的無人咖啡店要一杯水喝的那幕戲,因為我想到bK,心裡不能接受他死了的那一部分逐漸擴大,希望有人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就像烏瑪舒曼死裡逃生。
我又抽了一根菸。再等五分鐘吧,讓子彈飛一下,也許bK的消息是一發空包彈,這樣我就不用去跟盛哥解釋為什麼他不能來上班了。

安靜的街道,偶而有晚歸的汽機車拖長了排氣聲劃過。
我好想回家,雖然沒有人在等我回家,傑克也沒在等我回家,出門前我幫牠準備了足夠的飼料。除了我自己:我貼在牆上的椎林名檎海報、我的唱片、我的書、我冰箱裡的食材、我的PS3、明和借我的刺客教條、我的床……
我想拖延,又不想拖延。
接著我連續收到好幾則簡訊,手機像古老的空襲警報噹噹噹個不停,大學同學每個人都來問我:bK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提到警察打電話來查訪,粉碎我對於bK其實沒死的妄想,於是我想我第二個麻煩將會是警察找上門,但那只能再說了,先解決第一個,然後我要回家,回家放〈Lotus flower〉紀念bK。

凝望著眼前的教會墓園,腦海浮現bK戴著Monster beats耳機站在某個外國水手古老的墳上,在樹影幢幢的幽暗中隨著〈Lotus flower〉樂曲模仿Thom Yorke在MV裡詭魅的獨舞,也許不完全是模仿,而是Thom Yor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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