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傅柯的公寓 | 拾書所

哲學家傅柯的公寓

$ 342 元 原價 380
內容簡介

最狂暴的年代、最神祕的禁地、最動人的情愛
二十世紀哲學大師的第一手觀察,一探傅柯和眾哲學家的生死愛欲
榮獲 2011 年法國文學大獎梅迪西獎,甫上市即突破 10,000 冊,各界一致好評盛讚
紀大偉︱國立政治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助理教授、楊凱麟︱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跨域研究所教授 專文導讀

「傅柯不在家時,總愛將公寓借予他人。但哲學家的智慧從未離開過,仍停留在公寓內。而正是在這種氛圍,使所有人的秉性,得以自由伸展……傅柯,在這處既不是夜總 會,更不是禮拜堂的所在,讓願望實現的瞬間凝結。馬修的書寫因此而神聖。」──《費加洛報》(Le Figaro)

哲學家大師傅柯的私人公寓向來是個神祕的禁地,多年來從未有照片外流,只有他認可之人才得以入內,一窺公寓內部所發生的愛欲悲歡。這棟外表平凡的公寓如同表面上社 會風氣仍保守的巴黎,暗地裡卻流湧著多元性愛、嗑藥文化、小眾電影、頹廢厭世的滾滾泥流。
作者在因緣際會之下,得以在公寓裡長住一年,並參與了傅柯的私人生活、病危和最後的辭世,也因此讓傅柯走入他生命最為晦暗的角落,將他從迷惘的用藥,對同性愛人的 癡迷,以及與父親的恩怨中一把拉起。並且當愛滋病帶走了包括傅柯在內的許多好友時,他留下來,用文字記錄了哲學家最後的身影。
除了傅柯,法國文壇的諸多璀璨明星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 1915-1980)、貝克特(Samuel Beckett, 1906-1989)、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 1914-1996)、德勒茲(Gilles Deleuze, 1925-1995)、吉伯(Hervé Guibert, 1955-1991)等人亦出現在作者的筆下,在作者的徬徨少年時,留下了或深或淺的痕跡。
本書不只是作為八○年代傅柯與當時藝文思想界的第一手觀察,更透過對於性別、藥物與文學,勾勒出屬於法國,甚或整個歐陸的時代焦慮,而這正是傅柯──本書靈魂人物 一輩子追尋的哲學課題。

各界讚譽
「傅柯不在家時,總愛將公寓借予他人。但哲學家的智慧從未離開過,仍停留在公寓內。而正是在這種氛圍,使所有人的秉性,得以自由伸展……傅柯,在這處既不是夜總 會,更不是禮拜堂的所在,讓願望實現的瞬間凝結。馬修的書寫因此而神聖。」──《費加洛報》(Le Figaro)

「馬修向我們講述一段,每個人仍能自由生長,卻變化無常的時光。」──《瑪莉安週刊》(Marianne)

「馬修‧藍東無微不至地繪製著,位於巴黎沃日拉爾路上傅柯公寓內的版圖。那裡,充滿象徵性的標誌,與情感的等高線。在這處既清一色是男性,也盡皆同性戀的社交圈 內,也是奉傅柯維領袖的小幫會。」──《書籍世界周刊》(Le monde des livres)

「馬修‧藍東諷刺性的優雅,流露在他舉重若輕的書寫中。那是一個充滿矛盾、細緻、怪異及殘忍的世界。他筆下的主角們,也都有著他那『不到黃河心不死主義』的性格。 他們以自己選擇的方式,走向自身的極點。他筆下的簡練人生,也同時是毫無遮掩、赤裸裸的人生。馬修也曾解釋著,他多想擺脫這些,因為一旦下筆,他便如著魔般,非要 將它們說個明白不可。」──《週日週刊》(Journal du Dimanche)

「旁人很難將馬修‧藍東與傅柯間的感情分類。其並非戀人關係,也非父子情誼,更不是師父與弟子的世代交接。本書最美的地方,即在保存了這種情感與愛(包括對文學的 愛,以及很多其他的愛)的開放性的交流。」──《每週書訊》(Livres Hebdo)

目錄
第一章 熱淚盈眶 Les larmes aux yeux
第二章 相遇 Rencontres
第三章 沃日拉爾路 Rue de Vaugirard
第四章 他們 Eux
第五章 那些年 Ces années-ci

內文試閱
書本總是保護著我。我蜷曲其中,感到無比安全,恍若居處於另一個宇宙裡,與現實世界完全斷絕往來。然而,我亦有另一種矛盾的感受──雖然書中內容沒有什麼 能真的觸碰到我,我卻矛盾地,被書中的情節病態地擺弄著──我是文字中過剩情感的受害者。然而那些強迫人接受的情感,伸長了指甲,戳進我的肉裡,卻是虛張聲勢,反倒害怕與 我接觸,彷彿後指甲方的指頭太過脆弱,承受不住一丁點的接觸。同樣以指甲摳翻著書頁的我,卻反倒開心於不斷地被拍擊翻湧,渾然忘我。
當我讀到這段與福樓拜相關的邂逅時,雙眼不禁盈滿淚水,一種略顯浮誇的情感,向我襲來。因為我同時在維拉與卡洛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她們的邂逅中,我感受 到與自己相似的情況。父親是山謬‧貝克特、阿蘭‧霍格里耶、克勞德‧西蒙、瑪格麗特‧莒哈絲、霍貝赫‧班傑、皮耶‧布赫迪厄與吉勒‧德勒茲等人的編輯。我自己亦與 幾位聲名卓著的作家熟識。當我仍與父母同住時,有一天,父親問我是否還在寫日記。這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請求。不!出於自負,我當然沒寫了,而父親不應該會不 知道此事。我當時決定要開始動筆,與其說是出自自己洋溢的才華,倒不如說是被作家身上,那些我永遠沒榮幸知曉的主題而激起記述的興趣。但我覺得太過輕而易舉,便放 棄了。父親肯定是想拉我一把,讓我在人生的路上更加順遂,且不擔心我對於此事的決心。甚至可以肯定,若哪天我真的寫了一本如維拉般,記載文學軼事的書,並向他正式 提交,如同尋常的作者對編輯那樣,他肯定會拋下那些不愉快,正經以待。但在那個當口,我是如此驚訝於他的問題,因為我一直覺得,他一點兒也不想我去揭露那些作家的 訊息。直到今天,與其說是主動爆料,我比較像是口風不緊。事過境遷,父親已然逝去,這些年來,我認為這其中仍有些最起碼的寬容度,或者說一種使命,去寫一本談論這 些載譽四方的作家的書,以饗讀者。但我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口吻,也不知道該怎麼架構這樣的書,不知道什麼該說,或者,什麼不該說。
老實說,我身邊算得上親近的大作家,僅僅只有米歇爾‧傅柯(Michel Foucault, 1926-1984)一人而已,父親則與他完全不熟。我與米歇爾相識共六年,直到他去世為止,甚至,我曾在他的公寓裡住過整整一年。今日看來,那些時光著實改變了我的人 生,使我遠離自毀命運的轉捩點。我暗自感謝米歇爾,但在美好的生活裡,反倒不知道該感謝什麼。感謝是一種柔軟到難以承受的情感,難以承受到必須逼著自己寫出一本 書,才足堪表達謝忱。然而,這也同時是唯一可能損及其名譽的作為。無論我故事中的角色,表現出怎樣特殊的人格特質,都是文明當中,每個人都該面對的一件事:父愛總 是使兒子難以承受。而必須要等其他人向兒子在其他地方展現過後,兒子才知道正是這份愛,造就了現在的自己。要理解所謂「愛」為何物,就必須以時間作為代價。
回到先前的故事。維拉又談到,卡洛琳有感於到了她這年紀,未來變得不確定,於是邀請維拉下回到安提伯鎮來旅遊,並提議寄一些紀念品,來紀念她們的相遇,例如──一 封福樓拜的親筆信。維拉回答道自己並非收藏家,故這種原始真跡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意義。然後維拉花了一點時間,才告別了這位八旬老婦。這位結過兩次婚的老婦人, 卻從未提及過她的丈夫,彷彿她舅舅,就是她生命中唯一且算得上數的人。隔年十一月,在新罕布夏州,維拉接到這位格魯夫人的來信。信到手上時狀況十分糟糕,不但已被 打開,還支離破碎。信上註明由一家位於巴黎小路上,名不見經傳的「書商」轉寄。而信裡提及,在這家書商處,她找到維拉其中一部作品,也興起了給她寫信的念頭。維拉 尋思到,所謂的「書商」,指的應該就是出版社。除此之外,信封裡並無其他東西,但卡洛琳在信的備註說,這封信裡夾有一封福樓拜在一八六六年寫給喬治‧桑(的信。這 封親筆信顯然是遺失了。維拉費了好一段時間,才擬好一封避免傷及她筆友的回信,並在次月寄出。回信寫道,卡洛琳希望她保有舅舅的信的心意,對維拉而言,比持有信件 本身更加有意義。然而維拉卻再也沒收到老婦人的回音。直到次年二月,礙於英文文法、而不知性別的友人,自巴黎來信告知,格魯夫人已然下葬。維拉寫道,「這位女士, 即便已經如此年紀,卻總是精神飽滿,保有智慧與永遠掛著微笑的好修養。」
我也是不太看重原始真跡的那類人,除了一幅。若非是從中獲得米歇爾的意志,治癒了我,我也不至於珍惜這幅手稿到如此地步。我不搞偶像崇拜,即便是米歇爾也不例外。 我喜歡與他交談,卻不盡然聊他的著作。作為一名記者,為免使他們感覺厭煩,我被訓練過與作家交談時,不要只專注在他們的作品上,也同時不去與父親的擅長領域重疊。 老實說,對他們而言,與父親合作簡單明瞭,與我合作卻是苦差。事實上,我也沒有什麼關於作家個人的問題好問,若我真的向他們提出什麼問題,也都是發自我本人閱讀後 的崇拜熱情。這樣的訪談任務太過艱鉅,大多數的時候,我都用良好的教養,在混雜著服從、憊懶、鬆散的狀況下,放棄追問。在與米歇爾交談時,我對那些解決世界的大哉 問,一點也不感興趣,也不用做什麼紀錄備忘。僅僅與他聊著自己的私事,然而,他卻認真看待這些私事,彷彿是世界上最重大的問題一般。有時,生活本身就值得我們仔細 審視。
父親非常有競爭精神,他的好鬥個性也展現在他的人際關係上。他常常聊起在出版社工作的精采經歷,向我說自己經常或者幾乎孤身一人,來對抗整個世界。在他死後,我從 好幾個管道得知,我的祖父當年曾給予尚自年輕的父親諸多幫助,特別是拜祖父之賜,讓傑霍姆得以成為編輯。若沒有家庭的相關背景,要選擇這樣的職業,我覺得實在是勇 氣十足。一方面是因為父親擁有的淵博知識,讓其得以勝任,另一方面,則歸因於我祖父對父親的愛,而這令我十分感動。然而從父親那廂得到的描述,卻讓我悲傷地覺得, 時至今日,這些描述限制了我與祖父的連結,好像害怕祖父會直接跨過與他的連結,和我直接溝通一般。因為這些描述,使我對祖父的感情有所保留,認為他曾在父親需要 時,拒絕盡力支持他。然而,就算祖父真的曾這麼做,並且在他去世後,效應還延續了十幾年,我如今卻再也無法扭轉自己對祖父的感情。

「我從未遇過如此智慧與寬容之人──這絕非巧合。」在迷惘的那些年,我經常做著白日夢,活在一個個浮想聯翩的故事中,而這句話就是故事中的轉折。我想像一個青少 年、一個小夥子,迷失在自己的乖戾性格中,在感化院中或在監獄裡,遇到一個人,指點他該歸屬何處。那人或許是其中的犯人,或者是另外一名遭遺棄的孤兒。而在他的影 響下,這個孩子離開這裡,用這一句話描述他的遭遇,描述那個人如何改變了他的命運,帶領他遠離怨懟,建構更加平和的新人生。如同一場再造,只是沒那麼如《悲慘世 界》中的米里哀主教或尚萬強那樣戲劇化。浮想聯翩地,我幻想著成為那乘載善意的器皿,做了十多年白日夢,終於發現自己正是故事中那個孩子。而米歇爾,正是帶領我走 向新生活的那人。
父親敬愛貝克特,是他在成人世界的摯友。彷彿除了他,父親誰也不愛,誰也不尊敬。他向我告知貝克特死訊的那天──他必須保密這則消息,直到貝克特下葬──他在用完 午餐,陪我到大門時,才向我透露。我儘可能簡短表達了哀悼之意,而他帶著哀戚的微笑,回答我說,我知道我們都對這樣的狀況同悲,並提到如米歇爾去世那時一樣。知道 他極度崇敬貝克特,更知曉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友誼了。我為這樣的深厚情誼而動容。為了不要把話憋在心裡,我立刻回答,我與米歇爾的友情, 才不過六年(而他與貝克特,則維持了四十餘年),因此可能說服力不太足夠,但比起過早因為死亡而中斷友誼,或許與好友相伴一生,如今看來,更加令人悲傷。父親只是 苦澀笑著,沒有搭話。
聊聊其他事。又過了十餘年,當父親在工作上遇到了新的難題時,他嘆道,
「時間,這個我們一度視為盟友的東西,現在則成了敵人。」
這令我想起阿蘭‧霍格里耶,曾引用古希臘劇作家索發克里斯的一段話,
「時間,看顧著一切,給予一切解答,不管你是否滿意。」
以上見於他的作品《橡皮擦》中,其中一段刻在橡皮擦上的文句。這本書對我們家這位「總編輯先生」的職業生涯,意義非凡,在我小時候,也曾聽過霍格里耶親口這麼叫 他。我想起這句話時,思及的不僅是父親的專業領域,也擴及至他的人生。然而,我當時並不知道,父親只剩沒幾個月好活了。
一天下午,我去探望他,在他的床榻邊陪他說話。父親當時雖然神智清醒,卻已經臥病數月,後來,他也在這張床上與世長辭。他說要我不要再待在他的病榻邊了,不要放著 自己的事不做。我拒絕他,並爭辯道,對我來說,其他的事都不算什麼,我反倒很開心能待在這。他又露出了他那招牌的害羞微笑,每次他靦腆地接受別人的誇讚或善意時, 就會露出這個笑容。
「因為我愛你。」我倔強地說道,硬擠出了這幾個字。
我其實很開心自己能夠坦白。在一旁母親與妹妹,聽見了我這麼說,彷彿突然驚覺時候到了一般,紛紛來到床榻前,向父親說道,「我愛你。」
這樣的情感表達,無論在何種環境下,都不太像個尋常的家庭。當這句話從我口中自然流瀉而出時,也是我第一次向父親表達情感;同時,接在我的話後,其他家人所講出同 一句話,讓我感覺她們已六神無主。無論如何,都讓我侷促不安,使我不得不在隨後就離開父親的公寓,而這正巧違背了我方才在病榻旁的宣誓。客觀來說,母親與妹妹的舉 動,並不至於造成我如斯的感受。即便這樣累加的情緒,彷彿觸了霉頭,對死亡的忌諱失去拿捏。但繼續細思下去,也可以想像,正是我的話語導致了這死亡。再說了,我絲 毫也沒有企圖,讓自己對父親的愛,超過我的母親與妹妹──我們是不同的,而且看起來我對父親的愛,還遠遠少於她們──我亦不認為這是出於忌妒,才導致我苦惱不安。 無論如何,這份感覺就在那兒。
我無疑有莽撞之處。父親生前給每個人都寫了封遺書。妹妹在他離世的那晚,將屬於我的那封交給我──父親早在五年前,就將給我的份寫完了:

在巴黎市郊的安博瓦斯巴赫(Ambroise-Paré)醫院,在父親去世的前幾天,我與他在病房獨處。我想要謝謝他,為了他自我呱呱墜地以來,曾給過我的一切。 我一直都明白,自己或多或少還有著劣根性,而我虧欠他為養育我,教育我,並給予我面對接下來人生的機會時,所付出的一切。正是他,是的,他是我首先要感謝的人。然 而當下,在第一次碰觸到這麼私密的話題時,我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我擔心自己看起來,即便在他臨終的時刻,還只顧著表達自己的情感──他當時恐怕也不知自己大限已 近,但我懷疑,他其實心裡有數──我自始至終保持沉默,卻一點兒也不感到後悔:在他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難不成還要回應我的感謝嗎?然而當思及我這份心聲時,我 想到要寫給信你,我的兒子,在一切都太遲之前。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恐怕已不在這世上了,但你還有許多年要活。同時,那份我沒能向父親表達的謝意,你也可以將你的 那份深埋心底。

我頓時熱淚盈眶。現在,僅僅是抄錄這些字句,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湧出。在他去世的前幾週,我沒來得及說,他肯定也不知道,就是無論他對感情的保守,抑或是我自認被全 世界討厭的那股頹廢勁兒,都未曾阻隔,未曾讓我感覺從他那裡得到的愛有一絲一毫地缺少。我很確定這點。當我對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愛你」時,我僅只是重複了一齣每個 世代都會發生的家庭場景,比起他,確實少了些許分寸。但還好有貝克特與米歇爾,他們時不時出沒在我與父親的這段情感連結中,化解不少尷尬。之所以提到貝克特,是因 為他是父親眼中「我有幸遇見接下來事物的理由」;之所以提到米歇爾,是因為父親的話實在太有說服力,我因此能以自己的方式理解,他留下的信中的一字一句。因為我沒 有孩子,因此不需將感謝保留,而可以全數轉呈給米歇爾。如果說我尚有機會,還能在這表達謝意,正是因為我有幸認識米歇爾,是他讓我及時「誤入歧途」。以他的方法, 給予我新生,如同父親。在父親臨終的床頭,我不也在自顧自地表達情感嗎?而換作是米歇爾的床頭,即便是我希望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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