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王善壽是一隻烏龜，牛進是一隻蝸牛，這是黃春明創造的兩個漫畫角色。
對於八○年代台灣經濟起飛、愈來愈講求快速的社會所產生的各種現象，慢吞吞的王善壽和牛進顯然不合時宜。黃春明藉著王善壽與牛進的對話，以線條戲筆勾勒出生動有趣 的畫面，表現了對社會的觀察與關懷。
無論違章建築的環境景觀，對外來文化的盲從跟風，無殼蝸牛的徬徨無奈，知識界流行一時討論存在主義的自嘲……等等。在在令人莞爾一笑，也感受到漫畫背後嚴肅的思 考。
這是喜愛黃春明的讀者不可錯過的獨特作品。我們從中看到小說家在文字之外，豐富充沛的想像力，與敏銳深刻的內心思維。
序
很久沒有畫畫了
在那貧窮的農業社會年代，做為一個小學生的我，最喜歡的興趣，不是隨阿公到帝爺廟去聽「封神榜」的哪吒、「三國演義」、「水滸傳」和一些民間的故事，就是跟阿嬤去 看「山伯英台」、「七世姻緣」和「殺子報」、「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等等。再來就是省一點零用錢去租連環漫畫。這個興趣到了七、八十歲的我，還是一直沒變。有所改 變的是，隨著時代技術性的變化，增加形式和內容的變化，又加上國外的，特別是美國的東西；它有卡通和許許多多的美國片，還有日本的繪本等等。漫畫也一樣，例如他們 的查理布朗和小狗Snoopy、「頑皮的阿丹」等等，還有美國的漫畫雜誌MAD的漫畫，它的來源都是特別請在美國的朋友，到那裡的舊書店，不管雜誌的新與舊，替我 抱回來的。
後來我對欣賞漫畫的要求，變得很挑剔；喜歡的愛得要命，不喜歡的，看到不幽默，不諷刺，內容貧乏的漫畫，我獨自一個人也會生氣。對了，美國一流插畫家，也是漫畫家 ──Norman Rockwell，他的作品集厚厚一大本，又貴又重，我在美國時也把它抱回來了，一有空，常抱它出來翻翻。這樣久而久之，自己也想到一些素材，手也癢，因而在工作之餘，就 拿起紙筆塗鴉一番，然後請幾位朋友看看；有人是為了情面給我讚賞，也有不以然，鼓勵我多嘗試嘗試。
想起來那是三、四十年前了，我曾認真學畫，畫了「王善壽與牛進」、「石羅漢日記」，還有看了新聞也抓住消息的主題，畫單獨的漫畫諷刺。有幾次給某雜誌社投稿，他們 竟然採用了。對我鼓勵很大，我又畫了幾張，雜誌社都錄用了，我也一頭栽進去，本行的小說沒寫了。有一天一位寫專欄著名的朋友，他嚴肅地告訴我說：
「你黃春明自己的小說不寫，去畫什麼漫畫！」
聽了他的話，我想也對。我有不少的小說題材，未寫就先說給別人聽，結果這像是開了許多空頭支票給人家一樣，三不五時見了面就說：「你的龍眼的季節呢？」還有人說： 「夕陽卡在那山頭呢？真的卡住了？」又有人說：「你的三腳豬爺呢？」當然還有一些，像「秀琴，這個愛笑的女孩」，還有「壽比南山」等等。我見了那些朋友，甚至於只 聽別人說的人，他們也會質問。這種情形讓我難堪極了，就像我開了不少空頭支票未能兌現似的。如果是錢的話，還可以去調度一下，文稿創作去哪裡調度？
我已經很久沒畫畫了，又病了一場，幸好經過六次的化療撿回一條老命，健康條件大大不如以前，手也僵化了，字都寫不好，哪有辦法再去練習畫漫畫？這次聯合文學出版社 的總編輯昭翡，他知道我曾經出版過一本漫畫書《王善壽與牛進》，要我修一修，寫一篇新版序，來跟他們出我的集子湊上十本。
真感謝聯合文學的鼓勵，讓我老而不癱。
請多多指教。
黃春明 0414018
文摘
王善壽與牛進有話要說
訪問王善壽
記：王善壽先生，『王善壽與牛進』這本漫畫書快出版了，請你講幾句話。
王：好的。如果你們對我的長相不滿意，不順眼，這可不能怪我啊。要是我自己選擇的話，我也不喜歡這副德行。這和一般人一樣，父母兩造遺傳，子女身不由己。可是父母 長相像樣的子女，自然就有像樣的機會。而我呢，就不同了。我是人畫出來的。如果他是笨手笨腳的，記者小姐，你說我會好看嗎？我告訴你，這一段你不要寫上去；其實 啊，他就是笨手笨腳的。原來黃春明只是寫小說的，他看人家CoCo、老瓊、朱德庸他們有許多讀者喜歡，他就羨慕人家，不務正業，不自量力，不好好練習寫小說，竟然 敢畫起漫畫來。唉！管他去吧！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自作孽。
記者小姐，後面這句話可不能登出來。
記：你是說你那些話不真實？
王：我才不說假話哪！好吧！登就登嘛！如果黃春明還有救的話，他不但不應該生氣，還應該來向我道謝。
記：這些話也可以登嗎？
王：到底我們的談話，什麼地方叫訪問，什麼地方叫訪問外？……
記：謝謝你，我想你對這本書講話了。
訪問牛進
記：牛進先生，你在『王善壽與牛進』這本漫畫書裡面，演出非常成功。請你發表你的感想好嗎？
牛：我演出成功？天哪！我倒不像王善壽那麼注意外表的形象，不過我真實的精神面貌被醜化了。黃春明醜化我就等於醜化我們蝸牛，這一點他要負全責。等我們開蝸牛大會 時，我要喚起全世界蝸牛同聲譴責，並學伊朗何梅尼，重金懸賞格殺『魔鬼的詩篇』作者魯希迪，……
記：你有五百萬美金嗎？
牛：我們沒有美金，我們有蝸牛肉。現在時價一斤兩百四十。我們可以懸賞一百噸蝸牛肉，……
記：等一等，等一等，一百噸蝸牛肉有沒有包括你在裡面？
牛：這怎麼可能？
記：我覺得你的精神面貌，根本就沒被醜化！
牛：真的？
記：你別高興，你原來就是這麼醜陋的！
牛：你到底是來訪問呢？還是來罵我的？你的話和劇本裡的王善壽很像。好吧！言歸正傳；我不明白，黃春明本身就是中產階級，為什麼他要我扮演中產階級，又要百般數 落？我真為中產階級叫屈。
記：謝謝你接受我的訪問。
對於八○年代台灣經濟起飛、愈來愈講求快速的社會所產生的各種現象，慢吞吞的王善壽和牛進顯然不合時宜。黃春明藉著王善壽與牛進的對話，以線條戲筆勾勒出生動有趣 的畫面，表現了對社會的觀察與關懷。
無論違章建築的環境景觀，對外來文化的盲從跟風，無殼蝸牛的徬徨無奈，知識界流行一時討論存在主義的自嘲……等等。在在令人莞爾一笑，也感受到漫畫背後嚴肅的思 考。
這是喜愛黃春明的讀者不可錯過的獨特作品。我們從中看到小說家在文字之外，豐富充沛的想像力，與敏銳深刻的內心思維。
序
很久沒有畫畫了
在那貧窮的農業社會年代，做為一個小學生的我，最喜歡的興趣，不是隨阿公到帝爺廟去聽「封神榜」的哪吒、「三國演義」、「水滸傳」和一些民間的故事，就是跟阿嬤去 看「山伯英台」、「七世姻緣」和「殺子報」、「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等等。再來就是省一點零用錢去租連環漫畫。這個興趣到了七、八十歲的我，還是一直沒變。有所改 變的是，隨著時代技術性的變化，增加形式和內容的變化，又加上國外的，特別是美國的東西；它有卡通和許許多多的美國片，還有日本的繪本等等。漫畫也一樣，例如他們 的查理布朗和小狗Snoopy、「頑皮的阿丹」等等，還有美國的漫畫雜誌MAD的漫畫，它的來源都是特別請在美國的朋友，到那裡的舊書店，不管雜誌的新與舊，替我 抱回來的。
後來我對欣賞漫畫的要求，變得很挑剔；喜歡的愛得要命，不喜歡的，看到不幽默，不諷刺，內容貧乏的漫畫，我獨自一個人也會生氣。對了，美國一流插畫家，也是漫畫家 ──Norman Rockwell，他的作品集厚厚一大本，又貴又重，我在美國時也把它抱回來了，一有空，常抱它出來翻翻。這樣久而久之，自己也想到一些素材，手也癢，因而在工作之餘，就 拿起紙筆塗鴉一番，然後請幾位朋友看看；有人是為了情面給我讚賞，也有不以然，鼓勵我多嘗試嘗試。
想起來那是三、四十年前了，我曾認真學畫，畫了「王善壽與牛進」、「石羅漢日記」，還有看了新聞也抓住消息的主題，畫單獨的漫畫諷刺。有幾次給某雜誌社投稿，他們 竟然採用了。對我鼓勵很大，我又畫了幾張，雜誌社都錄用了，我也一頭栽進去，本行的小說沒寫了。有一天一位寫專欄著名的朋友，他嚴肅地告訴我說：
「你黃春明自己的小說不寫，去畫什麼漫畫！」
聽了他的話，我想也對。我有不少的小說題材，未寫就先說給別人聽，結果這像是開了許多空頭支票給人家一樣，三不五時見了面就說：「你的龍眼的季節呢？」還有人說： 「夕陽卡在那山頭呢？真的卡住了？」又有人說：「你的三腳豬爺呢？」當然還有一些，像「秀琴，這個愛笑的女孩」，還有「壽比南山」等等。我見了那些朋友，甚至於只 聽別人說的人，他們也會質問。這種情形讓我難堪極了，就像我開了不少空頭支票未能兌現似的。如果是錢的話，還可以去調度一下，文稿創作去哪裡調度？
我已經很久沒畫畫了，又病了一場，幸好經過六次的化療撿回一條老命，健康條件大大不如以前，手也僵化了，字都寫不好，哪有辦法再去練習畫漫畫？這次聯合文學出版社 的總編輯昭翡，他知道我曾經出版過一本漫畫書《王善壽與牛進》，要我修一修，寫一篇新版序，來跟他們出我的集子湊上十本。
真感謝聯合文學的鼓勵，讓我老而不癱。
請多多指教。
黃春明 0414018
文摘
王善壽與牛進有話要說
訪問王善壽
記：王善壽先生，『王善壽與牛進』這本漫畫書快出版了，請你講幾句話。
王：好的。如果你們對我的長相不滿意，不順眼，這可不能怪我啊。要是我自己選擇的話，我也不喜歡這副德行。這和一般人一樣，父母兩造遺傳，子女身不由己。可是父母 長相像樣的子女，自然就有像樣的機會。而我呢，就不同了。我是人畫出來的。如果他是笨手笨腳的，記者小姐，你說我會好看嗎？我告訴你，這一段你不要寫上去；其實 啊，他就是笨手笨腳的。原來黃春明只是寫小說的，他看人家CoCo、老瓊、朱德庸他們有許多讀者喜歡，他就羨慕人家，不務正業，不自量力，不好好練習寫小說，竟然 敢畫起漫畫來。唉！管他去吧！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自作孽。
記者小姐，後面這句話可不能登出來。
記：你是說你那些話不真實？
王：我才不說假話哪！好吧！登就登嘛！如果黃春明還有救的話，他不但不應該生氣，還應該來向我道謝。
記：這些話也可以登嗎？
王：到底我們的談話，什麼地方叫訪問，什麼地方叫訪問外？……
記：謝謝你，我想你對這本書講話了。
訪問牛進
記：牛進先生，你在『王善壽與牛進』這本漫畫書裡面，演出非常成功。請你發表你的感想好嗎？
牛：我演出成功？天哪！我倒不像王善壽那麼注意外表的形象，不過我真實的精神面貌被醜化了。黃春明醜化我就等於醜化我們蝸牛，這一點他要負全責。等我們開蝸牛大會 時，我要喚起全世界蝸牛同聲譴責，並學伊朗何梅尼，重金懸賞格殺『魔鬼的詩篇』作者魯希迪，……
記：你有五百萬美金嗎？
牛：我們沒有美金，我們有蝸牛肉。現在時價一斤兩百四十。我們可以懸賞一百噸蝸牛肉，……
記：等一等，等一等，一百噸蝸牛肉有沒有包括你在裡面？
牛：這怎麼可能？
記：我覺得你的精神面貌，根本就沒被醜化！
牛：真的？
記：你別高興，你原來就是這麼醜陋的！
牛：你到底是來訪問呢？還是來罵我的？你的話和劇本裡的王善壽很像。好吧！言歸正傳；我不明白，黃春明本身就是中產階級，為什麼他要我扮演中產階級，又要百般數 落？我真為中產階級叫屈。
記：謝謝你接受我的訪問。
作者簡介
黃春明
一九三五年出生於宜蘭羅東，筆名春鈴、黃春鳴、春二蟲、黃回等。
屏東師專畢業，曾任小學教師、記者、廣告企劃、導演等職。近年除仍專事寫作，更致力於歌仔戲及兒童劇的編導，此外亦陸續擔任過東華大學、成功大學、中央大學、政治 大學及臺東師範學院等大專院校駐校作家。曾獲吳三連文學獎、國家文藝獎、時報文學獎、東元獎及噶瑪蘭獎等。現為蘭陽戲劇團藝術總監、《九彎十八拐》雜誌發行人、黃 大魚兒童劇團團長。
黃春明以小說創作進入文壇，雖被譽為鄉土作家，但在不同的時期展現出不同的寫作風格。作品關懷的對象包括鄉土小人物、城市邊緣人，九○年代則特別關注老人族群。除 了小說的創作之外，更跨足散文、新詩、劇本及兒童文學（繪本、童詩、小說）等不同文類的寫作。
著有小說《看海的日子》、《兒子的大玩偶》、《莎喲娜啦．再見》、《放生》、《沒有時刻的月臺》等；散文《等待一朵花的名字》、《九彎十八拐》、《大便老師》；童 話繪本《小駝背》、《我是貓也》、《短鼻象》、《愛吃糖的皇帝》、《小麻雀．稻草人》等，還有一本關懷幼兒成長的童話小說《毛毛有話》，以及為戲劇而創作的腳本， 如《小李子不是大騙子》（又名《新桃花源記》）；另編有《鄉土組曲》、《本土語言篇實驗教材教學手冊》、《宜蘭縣通俗博物誌圖鑑》等書。
一九三五年出生於宜蘭羅東，筆名春鈴、黃春鳴、春二蟲、黃回等。
屏東師專畢業，曾任小學教師、記者、廣告企劃、導演等職。近年除仍專事寫作，更致力於歌仔戲及兒童劇的編導，此外亦陸續擔任過東華大學、成功大學、中央大學、政治 大學及臺東師範學院等大專院校駐校作家。曾獲吳三連文學獎、國家文藝獎、時報文學獎、東元獎及噶瑪蘭獎等。現為蘭陽戲劇團藝術總監、《九彎十八拐》雜誌發行人、黃 大魚兒童劇團團長。
黃春明以小說創作進入文壇，雖被譽為鄉土作家，但在不同的時期展現出不同的寫作風格。作品關懷的對象包括鄉土小人物、城市邊緣人，九○年代則特別關注老人族群。除 了小說的創作之外，更跨足散文、新詩、劇本及兒童文學（繪本、童詩、小說）等不同文類的寫作。
著有小說《看海的日子》、《兒子的大玩偶》、《莎喲娜啦．再見》、《放生》、《沒有時刻的月臺》等；散文《等待一朵花的名字》、《九彎十八拐》、《大便老師》；童 話繪本《小駝背》、《我是貓也》、《短鼻象》、《愛吃糖的皇帝》、《小麻雀．稻草人》等，還有一本關懷幼兒成長的童話小說《毛毛有話》，以及為戲劇而創作的腳本， 如《小李子不是大騙子》（又名《新桃花源記》）；另編有《鄉土組曲》、《本土語言篇實驗教材教學手冊》、《宜蘭縣通俗博物誌圖鑑》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