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學風之地理的分佈

吾於三年前作《清代學術概論》，篇末述對於將來學界之希望，有「分地發展」一語，朋輩多疑其所謂，彼書既極簡陋，未能發吾旨趣，久思為一文以暢之，顧卒卒未有瑕。癸甲冬春之交，夜課休沐，偶與兒曹談皖南北浙東西學風之異同，乘興蒐資料作斯篇，閱十日而成，亦屠蘇酒中一絕好點綴也。

本篇專以研究學者產地為主，於各家學術內容不能多論列，文體宜爾。欲知其概，則有拙著《近三百年學術史》在。

本篇以行政區域分節，理論上本極不適當，貪便而已。抑舍此而別求一科學的區分法亦非易易也。今以十八行省附以奉天及在京之滿州、蒙古為二十節，吉林、黑龍江、新疆無可紀者，只得闕焉。就中江蘇、安徽、浙江三省情形太複雜，更分區論之。

本篇純採「案而不斷」的態度，臚列事實略為比次而已，其所以產生此事實之原因，蓋未遑及，今略摘應注意研究之個問題如下：

一、何故一代學術幾為江浙皖三省所獨占。

二、何故考證學盛於江南，理學盛於河北。

三、何故直隸、河南、陝西清初學者極多，中葉以後則闐如。

四、何故湖南、廣東清初學者極少，中葉以後乃大盛。

五、何故山西介在直隸、陝西之間當彼兩省學風極盛時，此乃無可紀述。

六、何故湖北為交通最便之區而學者無聞。

七、何故江西與皖浙比鄰而學風乃絕異。

八、何故文化愈盛之省分其分化愈複雜──如江南之與江北，皖南之與皖北，浙東之與浙西，學風劃然不同。

九、何故同一省中文樸截然殊致──如江蘇之徐海一帶，安徽之淮西一帶，可述者遠遜他郡。

十、何故同一郡縣而文化或數百年賡續不替，如皖之桐歙，蘇之常揚……等；或極盛而驟衰如直之博蠡，浙之姚鄞……等。

(後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