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段故事平行出現,卻讓最底層的台灣社會和最美好的義大利有了交集。
這是每個人的「祕密假期」,在共赴的旅程中,有各自的期待,與一連串的錯過和告別。這本小說,可以說是蔣勳創作四十年來的集大成代表作。
初綻的玫瑰,與因剝去外面焦痕花瓣,裸露出核心猶楚楚,其實卻是凋落一半的玫瑰。我竟,有時,看不分明二者間的美麗差別。
小說有著硫磺炙燙蝕心劃向內裡的傷痛,也有著不斷湧向他者無盡母性寬大的愛。對愛,沒有怨尤;對愛投下的黑影,懼於貼靠;對布爾喬亞無力跨越的道德鴻溝,有些哀嘆;對擺盪于純然與邪惡間的美,有著不明的征忡。
死亡氣息遠遠繚繞,自我囚牢的門恆常開啟,走入去便再也走不出來。
原來,這終究是趟孤獨的旅程。——阮慶岳(現為實踐大學建築系副教授)
在《祕密假期》的「跨國」眾身之間,不但存有慾望的關係,也有倫理的關係。或許該說,這本小說呈現了慾望和倫理的糾纏。書中反覆浮現的「我認識你」這句話,如雷貫耳,就是慾望∕倫理的警語;這句話問道:我該為你負責嗎?你可以背離我嗎?我可以教育你嗎?你會認為我在高傲說教嗎?全書核心人物「錢鈞」,讓人聯想起古希臘名著《饗宴》中的蘇格拉底,頻頻跌入慾望∕倫理的十字路口,也因此特別讓人難忘。——紀大偉(美國威士蓮大學東亞系兼任講師)
這是一次奇異的假期。
我覺得孤獨極了。
好像一路上一直在和同伴告別。
年老的,年少的,男的,女的,美麗的,醜陋的,善良的或奸邪的,我喜愛的或憎厭仇恨的,我都一一告別。
我想知道一種徹底孤獨的旅程將是怎樣的況味。
星空美極了,我的肉體也仰躺在大地的草叢裡,躺在整座山的懷抱裡。
不,是躺在jord男子粗獷的肉體的懷抱裡。
jord從後面環抱著我,我忽然覺得自己太瘦小了,我可以雙手環抱自己,雙手在自己的背後相扣。但是,此刻我被另一個肉體環抱著,是jord,他雙手箍在我的前胸,他的雙腿盤曲著,捲勾著莎娃。莎娃像蟲一樣蠕動,她的口舌在我小腹下滑動,使我不得不完全向後仰,完全躺在jord的身上。
我聽到jord的呼吸,我聽到自己的呼吸,我感覺得到莎娃吞食我的肉體時的呼吸。
我們的呼吸逐漸有了相同的節奏。
草叢裡的蟲的鳴叫聲越來越高昂,像海的波濤,一層淹蓋另一層,高到要觸碰到天空,高到要觸碰到滿滿的天空的繁星。
一切都要潰散了,我的肉體,莎娃的肉體,jord的肉體,潰散成很碎很碎的星空的光。
我們消失了,肉體消失了。
我們不再是囚犯,監牢不見了,我們緊緊依靠著。